杨埙已伺机从边上捡了一根棒子,与李惜儿一起对付那女贼人。他不会武功,但李惜儿却自幼养在舅舅家,跟随舅舅王永心习武,一招一式,颇合章法。那女贼人虽身手不凡,但毕竟持短兵刃,竟被杨埙、李惜儿缠住。蒋苏台几次欲往前门大街上呼救,总被女贼人偷空拦住。
另一边男贼人武艺了得,数招便刺中逯杲肩头,飞起一脚,将其踢得飞了出去。他见逯杲受了重伤,一时难以反抗,便转身去襄助妹妹,欲先对付杨埙等人,再来杀逯杲。刚走出两步,便感觉脑后生风,有金刃破空之声,忙回身挺刀,刚好架住对方兵刃。对方使的长刀,力气又大,震得他手臂发麻,短刀险些脱手。定睛一看,却是一名京军[1]将校装束的男子。
蒋苏台登时大喜,忙叫道:&ldo;哥哥,你回来得正好。这两个人是坏人,莫名其妙闯进扇铺,要杀我和杨大哥。&rdo;
那男子正是蒋苏台兄长蒋鸣军,在京军神机营中任小校,听了妹妹喊话,也不多言,接连扬刀朝男贼人砍杀,气势凶猛。
只是神机营以火器见长,蒋鸣军本是制扇匠人出身,嫌工匠地位卑微,设法入伍加入了京营,虽然也在军中习练过武术刀法,但功夫与那男贼人相差得太远,很快就被对方短刀刺中腹部。蒋鸣军却有一股天生的凶蛮狠劲,虽受了重伤,犹自拼了命地舞刀。男贼人见对方刀光霍霍,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不愿意陪这蛮夫丧命,竟一时不敢近身。
天色渐渐昏黑下来,一旁锦衣卫校尉逯杲以刀杵地,挣扎着爬了起来,却不去帮助蒋鸣军、杨埙,而是跌跌撞撞地跑往前堂,高声呼叫。
男贼人情急之下,奋力挡住蒋鸣军一记直劈,飞脚一旋,将他扫倒在地,还欲上前一刀结束其性命。女贼人已舍弃杨埙等人赶过来拉住他,道:&ldo;那锦衣卫已出去呼救,这里地处闹市,援兵很快就到,我们得尽快离开。&rdo;
男贼人遂不再滞留,与妹妹并力往外冲去。
蒋苏台上前扶住兄长,见他身上虽穿了护甲,短刀仍穿甲而入,小腹处尽是鲜血,不由得哭出声来。
蒋鸣军柔声安慰道:&ldo;好妹妹,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放心吧,一点小伤,哥哥死不了……&rdo;
李惜儿跟了过来,略一迟疑,即道:&ldo;苏台姊姊,适才锦衣卫的人看到了我,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rdo;
蒋苏台跺脚道:&ldo;天已经黑了,你出不了城,还能躲去哪里?&rdo;又本能地转头去看杨埙,想请他出手相助。
杨埙问道:&ldo;这位小娘子是谁?&rdo;蒋苏台道:&ldo;是教坊司的李惜儿。&rdo;
杨埙道:&ldo;蒋琼琼来纠缠你,就是为了她吗?&rdo;蒋苏台道:&ldo;是。&rdo;
杨埙便不再多问,对李惜儿道:&ldo;一会儿你跟我走,先藏在我家中。放心,有我在,决计不会让官府的人捉到你。&rdo;
忽有人大踏步走进庭院,接口道:&ldo;杨匠官可不要将话说满了。&rdo;
却是锦衣卫千户朱骥本人到了。他身后还跟着数名校尉,个个手提灯笼,登时将庭院照得通亮。蒋苏台登时花容失色,本能地去看李惜儿。李惜儿倒是一点儿也不惊慌害怕,只高高嘟起了嘴。
朱骥命人先送蒋鸣军回房救护,这才走到李惜儿面前,问道:&ldo;你有没有受伤?&rdo;李惜儿摇了摇头。
朱骥便招手叫过手下校尉袁彬,命道:&ldo;你送惜儿回教坊司,她明日还要入宫表演,为太后贺寿。&rdo;
李惜儿既见朱骥亲至,料想再也难以逃脱,便道:&ldo;等一等,先让我跟苏台姊姊告别。&rdo;走到蒋氏面前,握住她双手,诚恳地道:&ldo;苏姊姊,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的。&rdo;
蒋苏台已是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惜儿又转头道:&ldo;杨匠官,也谢谢你。&rdo;
杨埙摇了摇头,道:&ldo;我什么也没做。况且今日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我和苏台早被那对贼人杀死了,你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该道谢的人是我。&rdo;当真上前,深深作了一揖。
李惜儿叹了口气,道:&ldo;实在要谢,就谢老天爷吧,他有时候也许会开眼,让好人有好报。&rdo;微微一笑,自随校尉袁彬去了。
杨埙转头见到朱骥狐疑地审视着自己,忙告道:&ldo;适才闯进扇铺行凶的一男一女便是白日闯入兵部的假军士,正是这对男女贼人打伤了苏台兄长和朱千户手下校尉。&rdo;
朱骥倒也不惊讶,显是早已猜到,只道:&ldo;我在附近遇到逯杲,他说有一男一女要杀杨匠官,我猜想应该就是那对贼人,急忙带人赶来,却只看到他们背影。不过杨匠官放心,我已派人去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