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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杜重躺在病床上，头发全白，乱乱的。老人气息微弱，眼睛半睁不睁。

宋一媛看见他眼睛的时候脚步一顿。

死亡抓住一个人的时候，是有预告的。他的眼睛会不受控制地往上翻，眼神雾蒙蒙一片，呈现一种残忍诡异的青灰色。他的整张脸也会像没有生命力一样坍塌凹陷，露出头骨的形状。

医生说话的时候，宋一媛不信。

杜重和宋一媛四目相对时，她信了。

她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喊：&ldo;杜老师。&rdo;

杜重笑了一下，脸上出现宋一媛熟悉的某种东西。

&ldo;我在准备考研了。&rdo;

杜重看着她，重重呼吸了两下，笑着说：&ldo;上次谁跟我说要过平凡的小日子的？&rdo;

&ldo;读研，读博，留校当老师，也挺平凡的。&rdo;

杜重静静看着她。

&ldo;当然，当老师之余，写写东西，培养两个学生，也可以。&rdo;

&ldo;……为什么，又决定这样了？&rdo;

&ldo;说服了自己无数遍，说服不了，就决定这样了。&rdo;

&ldo;好，好。&rdo;

房间里沉默下来。

半晌。

&ldo;人固有一死。&rdo;杜重说，&ldo;我留念，我不恐惧，你别这样一副样子。&rdo;

宋一媛一滴眼泪都没流，甚至在听了这句话后还笑了笑，&ldo;我怎样了？&rdo;

杜重叹一口气，&ldo;死对我，就是一口气的事，你师母这几个月太辛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常常来看她，好不好？&rdo;

宋一媛点点头。

一说完曹珍珠和师母就进来了。

师母什么也不说，帮他擦脸擦手擦脚，杜重僵硬着脑袋，努力配合她。

等她擦完了，又用棉签蘸了水，润老人干涸的嘴唇。

杜重看着她：&ldo;还是应该要孩子的。&rdo;

&ldo;说什么胡话。&rdo;

&ldo;我走了……&rdo;杜重的浑浊的眼睛流出一行泪，&ldo;你怎么办呀……&rdo;

师母才停下的眼泪又涌上来，她哽咽着：&ldo;那你就不要走……&rdo;

曹珍珠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