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子剑没有去送陆月歌,也没去上班,他躺在床上,一个大男人,哭得眼睛都红了。
还是一天的路程,越近山里,陆月歌觉得心情越轻松,停下摩托车,站在高高的山谷边上,望着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广阔大地,深深吸一口气,他露出了笑容。
我回来了。
回到寨子里,正好遇到一辆载满家具的皮卡陷在泥坑里,在后面推车的是一个妇女和三个半大的孩子。
陆月歌停下摩托车帮忙,他在路边捡了几块砖头放到轮子后面,然后喊了口令,几个人同时发力,几下之后,车轮终于开出了泥坑。
&ldo;多谢了啊六月,还是男人有力气,不然靠她们娘几个,不知道还要卡在这里多久。&rdo;开车的大叔扔了一支烟给陆月歌说道。
&ldo;叔,你们这是要搬到县里住了?&rdo;陆月歌拍拍手上的泥土问道。
几个孩子争着回答他,
&ldo;六月哥,我们家搬到县里了,县里有好高好高的房子。&rdo;
&ldo;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rdo;
&ldo;去学校只要走十五分钟!&rdo;
大叔笑呵呵地,&ldo;是啊,最后搬这趟了,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以后有空来我家玩。&rdo;
&ldo;大学生,今年该毕业了吧,是不是已经在市里找好工作了?&rdo;后座抱着孩子的大婶大着嗓门问道。
陆月歌跨上自己的摩托车,朝他们挥挥手,&ldo;挺好的,叔,那你们慢点开车。&rdo;
满载的皮卡车缓缓消失在寨子的土路上,又一户人家离开了这片土地,去往喧嚣的城市。
进入新世纪的十来年间,越来越多的人走到山外面,在酒店,在工厂,甚至宁愿在漏风的桥底、狭小的出租屋蜗居,也不愿回到这落后的山村。
寨子萧条了很多,年轻人少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站在山上观望整个寨子,明明应该是农忙时节,却莫名的有点凄凉。
太阳已经落山,陆月歌今晚在太婆家住下了,他在厨房里切肉做饭,太婆在一旁抽着旱烟和舅婆絮叨,当初领他父母出去的陈七叔,前几天回来了,又组织了一帮人准备去他们酒店打工,年纪大些的妇女可以洗碗,中年男人可以做清洁工,保安,年轻的男孩女孩们做服务员,传菜员,或是在厨房打下手……
舅婆说,你看过年回来的那帮人,一个个都变胖了,都说那里工资高,吃得好,能不胖吗。
你阿爸阿妈也是,这么久也不回来一次,家都不要咯……
寨子里的人都觉得陆月歌很奇怪,本来就是农民了,还要读什么农业大学,每年寒暑假都回来干活,也不知道在外面找份工作,还大学生呢,白读这么多年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