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只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一个璀璨斑斓的影,就从此消失不见了。
她有时候又会想,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她的皇兄们死了,她的父皇死了,她的嫡母死了,一切给她带来失控般惶恐的人都已不在人间。
还剩个黎臻,也已经是瓮中之鳖。
明月被窗格分割成稀碎的光斑,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像被摔碎的汞。
她赤着脚,踏进那片月光里。
想起黎臻,不受控制地,她颤抖了一下。
月光里的黑影,像是水纹一样漾开。
——如果真有一天,可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她会杀了他吗?
她懊恼地想。
他若是死了,自己的人生,就真的剩不下活过的痕迹了。
黎臻也在看月亮。
月亮很大,很圆,很白。
他睡不着。
月柔还没有融入“黎府十二美”躺平搓麻、喝茶吃瓜的摆烂生活。
她总觉得,身为大人的妾,总不能一直吃黎府的白饭。
——还是应该做些什么。
她在他的房门外,听到里面先是辗转反侧,然后是床板吱呀,衣物嗤喇。
门轴转动,她撞上出门的他,红了脸颊,低下眉目。
黎臻却用一声轻哼,拆穿这刻意的偶遇。
月柔摸不清黎臻的脾气,垂着头不敢说话。
黎臻却不咸不淡地说:“我睡不着,陪我走走。”
他们从黎臻的卧房,绕过抄手走廊,经过前堂。
再从侧门拐了个弯,顺着一条花径,往花园里去。
黎臻的脚步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月柔缀在后面半步,不说话,喘气都小心翼翼。
他们最后停在池塘的白石桥前。
月亮镶嵌在平静如鉴的湖水上,黎臻百无聊赖地倚着桥栏,歪着脑袋看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