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雨来仍然没有说话。沉了好半晌,才指指那几件烂衣服,摇了摇头:
&ldo;不行。咱们走吧!我看这是一家贫农。&rdo;
&ldo;给他们留下白洋不行吗?&rdo;小鬼又问。
金雨来瞪了他一眼:
&ldo;我们一走,他们吃什么呢?你没见有两个孩子!&rdo;
&ldo;好,我们另外找吧。&rdo;樱桃说着,已经走出去了。
人们离开洞口,一个跟着一个低着头走了下去。
世界上最难忍的就是饥饿。战士们不得不睁大眼睛搜寻着下一个目标。终于,他们在窄窄的山径上看到前面山头上还有一个颇大的石洞。于是人们又挤压出最后一点精力,挣扎着向上爬去。可是令人失望的是,那根本不是山洞,而是一个突出的山岩。
这时,红日已经衔山,转瞬间,就落下去了。深山里暮色来得最快,刚才还有几片青紫色的云霞,顷刻间就消融到深浓的暮色里。大家陷入了窘境,既不能前进,也无法下山。金雨来的体力早已消耗得一滴不剩,再走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于是他决定就地宿营。
所谓宿营,无非是找一个避风的山坳,拔一些野草铺下就是。更重要的是做饭,不用吩咐,人们已经去求诸山野的赐予了。金雨来因身体不爽,煮熟的野菜没有吃几口就放在一边。所幸的是通讯员找了不少干树枝燃起了一堆篝火,暂时驱除了晚来的寒气,给大家带来了一些喜悦。
不多时,东方涌起黄澄澄一轮金月。月光,山阴,白云,树影,不顾人们的饥饿,仍然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人们躺在软软的草铺上挤在一起纷纷入睡。金雨来也躺下了,唯独樱桃还在火堆边闲坐。
&ldo;你家在哪里?好象人说你是无锡人。&rdo;是金雨来的声音。
&ldo;是的,我从小就在无锡纱厂做工。&rdo;是樱桃的声音。
&ldo;家里还有人吗?&rdo;
&ldo;没有了,我一生下来,父亲就死了,后来又一连死了几口人,家里人就骂我是&lso;克星&rso;。只有母亲不讨嫌我。可是家里太穷,她也没有办法,就把我送给人家当童养媳。&rdo;
&ldo;童养媳那个滋味很不好受吧?&rdo;
&ldo;是的,天天挨打受气,还要给公婆请安。我实在受不下去,就当了女工,我是十四岁那年跑出去的。&rdo;
&ldo;当女工苦吧?&rdo;
&ldo;那就不要提了,早晨四点钟上班,熬到晚上八九点钟,才两角钱。头一个月我接到钱的时候哭了。那时候,一个个女工脸色都黄蜡蜡的象鬼一样。那真是个地狱!&rdo;
&ldo;听说你参加革命很早?&rdo;
&ldo;不算早。那时候,我常去算命,算命先生都说我的命不好。我就信了。有一次我换了一件好衣服去算命,又说我的命好,我才知道都是骗人。要说真有点觉悟,还得感谢上海来的那位工人… &rdo;
&ldo;是共产党员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