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念怕听不明白,接着补充道:
&ldo;伍诚仁这家伙负了伤,要抓他本来很容易。可是追得太急,他就跳了河了。现在刚捞上来。&rdo;
李先念说过,往河岸上一指。徐向前走到前面一看,肥猪般的一个胖子,戴着国民党的少将军衔,水淋淋直挺挺地躺在河岸上。
这时,求吉寺的枪声仍很激烈。徐向前看见李先念和程世才满身都是灰尘,就说:&ldo;你们先休息休息吧,我还要到那边看一下。&rdo;说过,就朝求吉寺的方向走去。
徐向前一直来到求吉寺的前沿阵地一带石崖下,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求吉寺后山上的高大碉堡。担负主攻任务的夜老虎团的团长冯明看见总指挥来了,立即跑过来见礼。徐向前见他手提驳壳枪,一身泥土,情绪激动万分,眼里含着水汪汪两眶眼泪,嘴唇只是颤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几十个突击队员,身上挂满了手榴弹,手持明晃晃的大砍刀,正准备发起冲锋。
&ldo;说呀,冯明,你是怎么了?&rdo;徐向前问。
&ldo;师长牺牲了!&rdo;
&ldo;什么?王大山牺牲了?&rdo;徐向前闻讯大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ldo;我们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师长就红了眼。他说,同志们,我来掩护你们,说过,就端起机枪,架在警卫员的肩膀上,向山上的敌人猛扫,结果一颗流弹就把他打倒了!才把他抬了下去……&rdo;
这位师长在四方面军屡建战功,颇为有名,曾被称为&ldo;夜摸将军&rdo;。在反敌六路围攻时,他自己带着三十几个手枪队员,夜间偷渡过小通江,攀越上几丈高的悬崖,摸到敌人团部,砍死敌人的团长,带着缴获的武器、文件安全返回。今年才二十岁。徐向前听到这位青年英雄牺牲的消息,痛心不已,不禁落下了眼泪。
&ldo;我对不起师长,我一定要给师长报仇!&rdo;
冯明说过,提起驳壳枪,就向突击队的方向走去。平时的冯明象一个姑娘,这时他却变成了一头狮子。徐向前一把拉住他,说:
&ldo;你要干什么?&rdo;
&ldo;我要带突击队。&rdo;
&ldo;不行!&rdo;徐向前厉声制止道。&ldo;这样激动是打不好仗的。&rdo;
徐向前立即命令停止攻击。重新总结了经验,调整了部署。决定先将山上的残敌围住,集中力量解决求吉寺的敌人。
说过,又指了指山上的碉堡,说:
&ldo;不要紧,这个敌人跑不了。&rdo;
经过兵力、火力的重新调整和重新准备,果然将这个有高大围墙的寺院一举攻克。山上的敌人感到孤立无望,终于垂着头打着白旗走下山来。
当徐向前步入这座相当壮观的寺院时,顽抗的敌人已将粮仓放了火,战士们正在抢救。有几个战士一边抢救,一边抓起生粮食往嘴里填。这些勇士显然是饿着肚子来打仗的。徐向前望望后山上的山垭口,不禁感慨地说:
&ldo;北进的道路总算打开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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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红飘带(六十八)
北进的道路打开了,部队却仍然不能前进。
除先行的一军团正向俄界开进之外,其余部队又被一种无形的内部原因滞留住了。
全军上下又焦躁不安起来,颇似毛儿盖时那种情绪。
彭德怀就是这样。大早晨,他的脸色就很难看。三军团部驻在名叫巴西的一村庄里,满村都是飘着白色经幡的牛屎房子。他就在牛屎房子前面宽大的院子里来回踱步。警卫员知道他的性子,懂得在他脸色难看的时候,最好离得稍远一点,以能听到他的叫声为度。
彭德怀屈指算来,到达这里已经十几天了。在这期间,他天天都盼望着左路军靠拢的消息。毛泽东和陈昌浩、徐向前都不断地发电报催促,依旧音信杳然。直到九月三日,他们突然接到张国焘一则电报,说左路军正在前进时,葛曲河涨水,不能过了。电报说:&ldo;葛曲河上游侦察七十里,亦不能徒涉和架桥,各部粮食能吃三天,二十五师只两天,电台已绝粮,茫茫草地,前进不能,坐待自毙,无向导,结果痛苦如此,决定明晨分三路全部赶回阿坝。&rdo;电报还说:&ldo;如此影响整个战局,上次毛儿盖绝粮,部队受大损;这次又强向班佑进,结果如此。再北进,不但时机已失,且恐多障碍。&rdo;当彭德怀在总指挥部看到这份电报时确实大吃一惊。几天来,他的精神陷入一种烦躁不安的状态。他老在想,难道草原上一条无名的小河,就能挡住一支大军的去路吗?这明明是一种借口。他从其他同志那里得知,四方面军本身就带着造船队,只要就地取材,营造简便的渡河工具是不成问题的。再说草地上的水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怎么能挡住大军的行动?至于说粮食问题,那分明是撒谎了,因为前面的电报,他自己就说阿坝地区粮食要比毛儿盖多。彭德怀想到这里,脑海里倏然出现了张国焘那张笑嘻嘻油光光的胖脸。两军会师之后,张国焘曾请自己和聂荣臻去吃饭,那张胖脸是多么地亲热呀!想来都不过是为了拉拢罢了。他彭德怀在旧军队里是很知道这一套的。那个拿着几百块白洋和几斤牛肉干来作说客的黄超,留下的印象就更深刻了。这个年轻人竟说,&ldo;现在中央主事的是毛而不是张闻天。&rdo;这样的大话,这样的口气,怎么能出自一个黄口乳子之口?很明显,现在比那时的情况更为严重。从电报的口气看,张国焘是连他举过手的北进方针也不同意了。那么问题究竟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会不会有某种不幸的突然事变发生?……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停住了,就象被什么力量定住了似的。屋顶上的经幡在风里噼啪乱响的声音他似乎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