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穿过人群,和叶封华擦肩而过,摘下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表,放在叶封华手里。然后下一秒,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张寒策一拳砸在了那个男人脸上,一声脆响,让原本吵闹的走廊,瞬间鸦雀无声。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那个破口大骂的男人倒下了。张寒策清楚地知道自己打碎了他三颗牙。所有人都沉默了。叶封华转身,安静地走向刚刚张寒策走来的方向——学生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张寒策留在原地,他会完美地处理好这件事情。而叶封华,回到办公室,写下辞呈。他真的好累,累到……再也撑不下去了。在那一沓照片兜脸砸来的时候,他的疲倦达到了顶峰。也许,是时候告别这一份为了和叶双一起正常生活,而存在的职业。叶封华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他东西不多,他不打算留下任何物品,可能直接收出去丢掉。倒是书立里面有一些书,是他看过,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再碰。叶封华随意拿起了一本,却有一张小方片便利贴掉了出来,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叶封华将它拿了起来,将有字的那一面翻过来。是不知何时,叶双留给他的。“哥,记得吃早饭,桌子上有牛奶。”落款:双。叶封华捏着便利贴,缓慢蹲在地上。张寒策处理好事情之后,天空开始落雨。他撑着伞来到办公楼,去了办公室,没有找到叶封华。他转头看向纪翰之,对方则是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回来的时候,叶老师就不在这里了。”张寒策看着他收拾到一半的桌子,他的手表也在上面,又看到书立上空了一本书。转头在座位上看到了它。张寒策一边打电话让下属去找人,一边把书放到书立上。那张便利贴,就这样随着他的动作,再次掉在了桌面上。这次,字迹正面朝上。与此同时,助手在电话那边说:“人事那边说,叶老师交了辞呈就走了,已经走了很久了。”张寒策连忙挂断了电话,伞都没来得及打,直接往外跑。迎着越来越大的雨,跑出了校门,上了车,往郊外开。叶封华上出租车时没下雨,现在他靠在窗户上,外面大雨倾盆。“这雨下得好大呀,你确定还要去陵园吗?”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那个漂亮却失神的人。叶封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里没有悲痛,也没有眼泪。司机拧不过他,只是在他下车的时候,递给他一把伞,“这个时候的雨冷到骨头缝里,伤身得很啊。”叶封华拒绝了,转身没入了大雨,走向陵园的大门,登记了自己的身份。找到叶双的墓。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选址、下葬,他都缺席。他本来打算……准备好了再来。能体面地来看看叶双。可他好像在叶双面前,永远是个不称职的哥哥。他容易……搞砸很多事情。他总是迷糊地忘记带各种东西,他总是给叶双添麻烦……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拧巴地跟叶双闹脾气,最后还要叶双主动来哄他。还要嫌叶双唠叨,还要跟他闹别扭。叶封华想着,蹲在地上,双手掩面,哭声在暴雨下,和眼泪一起被掩盖。为什么又是这样糟糕地站在了叶双面前呢?他跪倒在地,伏在叶双的墓前痛哭不已。只是想叶双了。想念那些稀松平常的过去。哪怕叶双老是管着他,他也很想念。他后悔。如果那天,他没有非要叶双请假,没有带着叶双去景区。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叶双是不是就不会死。叶封华哽咽地扶着膝盖,抬起头,被雨水淋湿的发,散乱不堪,他狼狈不已,双眼红肿。而墓碑上,照片里的人意气风发。叶双,二十八岁。叶封华痛苦地闭上眼睛,抬手抚着碑面,哭声哀恸。离职,是真正离开了那一段,名为叶双的过去。张寒策赶到陵园的时候,果然见到登记薄上面有叶封华的名字。他没有猜错。“雨好大的,打把伞吧。”门口的大爷递给了张寒策一把伞,他刚才也同样递给叶封华,叶封华没有接。张寒策接过伞,进了陵园,一下就看见了叶封华,走近了,他才能听见,叶封华那哽咽的哭声,痛苦的抽泣声。张寒策缓慢走到了他身边,在他头顶撑开了伞。叶封华知道他来了,没有抬头,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