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谨言,你要是将这番话说给他们听就好了。”一声明明白白的叹息,眼神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他的关怀。
箫以寒,我是不是太幸运了?可是,我何德何能?
“走吧。”我说。
久处黑暗中的人,得见一点微茫萤光都无限满足。
陶然的笑脸太好看了,能让他笑,我仿佛在承蒙减刑。
“爷爷奶奶。”我打开病房,看见爷爷平躺在病床上正和另外几个病友交谈,声音中溢出来的是喜悦与爽朗。他精神状况看上去好多了,看来已经接受了自己脑血栓引起的半身不遂。不过,这怎么着也算不上喜静吧?我脸颊微热,偷眼陶然,发现他脸上并没有异样。
奶奶倒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言言。”奶奶起身,看向陶然,“这个小同学是?”
我看着陶然,他星目闪闪,期待可掬。
“他叫陶然,是我新交的朋友,奶奶。”
“奶奶好啊!”陶然热情似火,声如洪钟。
我想提醒他这是医院,却看到奶奶异常高兴地看着陶然,细细打量对方,脸上的褶子挤得更皱,眼睛里好像下一秒便要涌起热浪。我心里忽然一抽:之前在亲人面前的死命隐藏以及伪装似乎从来都无处遁形。
“老杜啊,你孙子又来看你啦,真好真好!”
“老杜你可福气。”
“哎!老哥们也福气啊哈哈……”
病房好像不是病房,只是一座普通的茶楼或者凉亭,在这里的也不是病人,而是兴致勃勃谈天说地的老友;我从未想象过冰冷的医院也能如此生意盎然,又或许这些爷爷们活了大半辈子,到底是通透了生命的禅机。我忽然十分羡慕,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之钟调快,又不禁想,等我走到了夕阳之下,会否明白我这一生究竟为何而存在。
“爷爷们气色真好。”陶然笑着打招呼。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十分明媚,本该逼得人直冒热汗,但病房里开着温度适宜的冷气,倒也安抚了蠢蠢欲动冲出身体的焦灼猛虎。
☆、第4章
我正伏案思考着一道函数题,脑子灵光一闪,正准备动笔,卧室门忽然承受一阵砰砰砰的重击,门外还伴着“小言小言”的叫喊。自动铅笔受重力戳在草稿本上,笔芯断了,连带着解题思路也断了。
我凝神了几秒,想抓住灵感的尾巴,谁想它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门外还在嚷嚷着“小言你还没起么?”。
我将笔往书桌上重重一放,用力拉开房门。
“呃,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