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冷挑了挑眉,看了眼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苍白,瘦削,还浮着淡淡的青色脉络,那只手冰冷刺骨。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动脉在那人的指腹之下搏动。许久,他笑了笑,&ldo;我是牧冷,初次见面,荣幸之至。&rdo;其实牧冷心中清楚,他和沉冽已经见过一面,但是沉冽应该没有任何的印象。
听他语毕,沉冽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却在听到牧冷二字时收了手上的力道。
牧清,牧冷,不需要任何人的证实,沉冽一眼就可以看出面前的男人与牧清的血脉之亲。眉眼轮廓,他们惊人得相似。
&ldo;恢复得不错啊。&rdo;牧冷把左手收回来,直接忽略了手腕处那道发黑的勒痕。&ldo;比我预计得快了许多。&rdo;
整个过程,沉冽都保持了一贯的漠然。他本来就习惯了沉默,一双眼没带焦距看着这个世界,的确有种特殊的孤傲之姿。
牧冷一双眼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人,许久,他悠悠起身。&ldo;既然恢复了,还留在这儿,是在等人吗?&rdo;意料之中的无声寂静,牧冷接着说下去,&ldo;他不会来了。&rdo;
轻飘飘的一句话,沉冽却猛地抬头盯着牧冷,&ldo;他怎么了?&rdo;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丝极其轻微的急切。
牧冷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人,平静地与之对峙,仿佛感觉不到那人眼中的猩戾。&ldo;他没事,但他不会来了。&rdo;
气氛一瞬间冷凝下来,牧冷明显感觉到四周灵力的波动,就像深海的暗潮,无声的汹涌。……好歹有了点反应,也不能指望沉冽真能和平地坐下和自己探讨人生,思及此,牧冷开口道:&ldo;既然想见他,为什么不去找他?真打算在这儿一直等下去?&rdo;
没有任何的回应,银发赤瞳的少年坐在一地的清冷上,脊背笔直,黑衣瘦削,竟蓦然透出几分萧瑟孤索的味道。牧冷微微皱了皱眉,沉冽带给他的感觉的确算不上好,这是个在感情上孤僻到极点的少年,他不适合去爱一个人。
于他而言,哪怕是去征服世界,都比爱一个人要容易得多。
脑海中几个回合的思虑,牧冷终于开口,&ldo;他喜欢你,你知道吗?&rdo;
几乎不用特意去观察少年的情绪,塔里一瞬间失控的灵力就可以显示出此刻少年的内心。尽管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牧冷走近了一步,&ldo;你当初被剔骨,到如今,你还以为是自己恢复的吗?&rdo;牧冷看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ldo;你身上,那是牧清的骨。&rdo;
少年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就像微蓝的冰层一瞬间破碎支离。&ldo;不可能。&rdo;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那句不可能是指,他身上的骨头不会是牧清的,还是指,牧清不会喜欢他。牧冷甚至都懒得费心思去猜,他只是轻轻地说了句,&ldo;这世上的人,谁入了谁的眼,谁入了谁的心,谁又知道?&rdo;
沉冽眼中终于纷乱,各种情绪正如如江南三月的野糙一般疯长。没有任何的词汇可以形容那一瞬间沉冽眼中的风华,远胜千山暮雪的清丽。
牧冷的声音恰到时机地响起,&ldo;你不过是觉得对不起他而已,那就去补偿吧。留在这儿,你能做什么呢?&rdo;
&ldo;补偿?&rdo;沉冽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眉头浅浅地皱了起来。
&ldo;他如今没了修为,连个初级道修都不如,你留在这儿,他死在外面你都不会知道。&rdo;
看着陷入沉思的沉冽,牧冷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他的目的本就是试探沉冽的心思,顺便让他离开这儿。这么强的一支力量,闲置真的可惜。
牧冷从来不觉得沉冽是个愚钝的人,相反,他有直觉,这会是个算计极深的人。不知是不是由于年纪尚幼还是由于其他原因,到目前为止,沉冽一直是没有什么主动权的。
这很奇怪,所以牧冷来见了沉冽。可惜,他除了看出这少年的确用情至深外,看不出任何东西。
就连他对牧清的手段,也温和到了极点。若不是失去记忆,他就算是死在牧清手上都不会有一丝反抗的可能。
大概,是真的情深难免愚钝吧。牧冷深深看了眼沉冽,终于转身离去。
牧冷没有预料到的是,沉冽从来不是个温和的人,只是没被逼到绝处罢了。他从来就是,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牧冷更没想到的是,把沉冽逼到绝处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素来温和的牧清。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最近牧清老觉得怪怪的。
他觉得他住的地方闹鬼了。当他犹豫着把这个事跟司无忧说了,司无忧的眼睛都直了。
&ldo;魔界王城,堂堂魔宫,本座眼皮下会闹鬼?牧清你不是吧?&rdo;
&ldo;也是啊。&rdo;牧清皱了皱眉,这里到处是魔修,还是在司无忧家里,还真不至于闹鬼。&ldo;可我老感觉最近有人跟着我。&rdo;
司无忧左转着看了圈,右转着看了圈,然后回头看着牧清,&ldo;没有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