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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不必了。&rdo;沉冽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冰冷地回绝。

他，还是不相信她。铭珏忍不住看了眼沉冽，赤色的眸子，如画的眉，这么好看的人，偏偏就不属于她。她轻轻放下碗，&ldo;牧清师叔如今不在清云宗，若是他回来，看见你入魔，你觉得他会如何？他是你的师父，教你术法授你道业，恩重如山，你真的忍心让他失望？&rdo;

说完那一瞬间，沉冽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变了。铭珏靠近了一些，&ldo;师兄，告诉我，你怎么入的魔？多久了？&rdo;

&ldo;长华山，禁地，我遇到了一只妖物，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的气息。&rdo;

铭珏皱起了眉，&ldo;长华山禁地，我有些印象……&rdo;忽然，她猛地开口道：&ldo;是梼杌！长华山禁地封印的是梼杌，它本是人心所化，亦道亦魔，长华派祖师以上古凶兽为他命名，永世镇压在长华禁地。不可能，它怎么能出来？&rdo;

&ldo;他，的确很通晓人心。&rdo;沉冽记起那一日的场景，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ldo;你杀了他？&rdo;

沉冽点了点头。铭珏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ldo;师兄，梼杌……是不会死的。他会在杀他的人身上，夺舍重生。&rdo;

看来低估那妖物了。沉冽眼中锐利起来。他仗着自己不死的体质，直接对上梼杌，却是大意了一回。

&ldo;你最近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应该是因为梼杌的缘故。他把魔气渡到了你体内，诱你入魔。&rdo;铭珏忽然沉默了。梼杌为人心所化，那么，沉冽心中的执念又会是什么？或者说，沉冽他，居然也有执念。

&ldo;怎么样才能杀了梼杌？&rdo;

&ldo;这个我得回去翻一下卷宗。&rdo;铭珏沉思了一会，&ldo;你先不要喝这种药了，玉颜散虽说能暂时压制魔性，但极易损害心脉，服用多了，会神志不清走火入魔。最近牧清师叔不在，你不用太担心被发现。&rdo;的确，沉冽除了和牧清外，极少和其他人接近。

沉冽微微点了点头。

&ldo;那我就先走了，等我查到消息再回来找师兄。&rdo;铭珏说完就朝外走，她必须赶紧找到对付梼杌的办法。

就在铭珏踏出房门的瞬间，沉冽忽然开口唤住了她，&ldo;铭珏。&rdo;

铭珏的背忽然一僵，她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是平淡疏离的笑。这么些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铭珏。

&ldo;怎么了，师兄？&rdo;

沉冽隔着一道如水的长阶看她，第一次，他看着她，瞳孔里倒映着她，&ldo;你为什么要帮我？&rdo;铭珏听到他如是问。

这么些年的心思全都是错付，她却忽然觉得满足。真好，原来他从来都不知道。铭珏笑得云淡风轻，&ldo;你我毕竟同门一场，铭珏帮你，不过是为了无愧于心。&rdo;

沉冽微微皱起了眉，&ldo;多谢。&rdo;

一句无关任何风月的谢辞，听得铭珏心中一暖，她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开口道：&ldo;师兄，我这一身紫衣可好？&rdo;在沉冽开口前，她忙接着说：&ldo;自然是好看的，我知道。师兄，铭珏先告辞了。&rdo;

转过身走了几步，她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铭珏仰头，轻轻笑了起来。&ldo;我还以为，我今日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道门了。这身紫衣，我知道，自然是好的。&rdo;

那声音被吹散在风中，划过一声叹息。

夜色中，一角衣襟消失在树后。

清云宗是个很不符合武侠审美的地方。它作为一代修仙圣地，天下道宗眼中的神话，它居然没有悬崖！对的，没有悬崖！没有悬崖，男主如何英雄救美，如何生死别离，如何奇遇刷级，这故事如何荡气回肠？

这里，应该有个悬崖的。悬崖下还应该有个水潭，保证男主不会意外摔死。

当然，就算有悬崖，其实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大家都会御剑……这不是武侠的世界，这是仙侠的世界。

为什么要纠结悬崖的问题呢？因为，清云宗忽然多了一座悬崖。

壁立千仞，大气磅礴。

竹青衣坐在崖边，浩荡的长风穿过他的身体。那一刻，脚下云海沸腾翻滚。

&ldo;师兄，请吧。&rdo;

沉冽单膝跪地，一双眼猩红似血，死死盯着竹青衣。慢慢地，他唇角溢出黑色的血。

&ldo;师兄，别硬撑着了，这是云衡师祖的封魔诀，你撑到死，也就是个死。&rdo;竹青衣低头看了眼崖下，&ldo;这倒也是个好去处，天地为坟茔，云烟为香火，浩荡长风唱挽歌，师兄你又何必苦苦惦记着那点人和事？&rdo;

一滴一滴黑色的血滴到沉冽撑在地上的手上。竹青衣站起来，一步一步靠近他。竹青色的衣襟绣着银色的云纹，带着些许淡淡的檀香。竹青衣俯身，轻声开口道：&ldo;师兄，你现在还不知道，其实有时候，死人比活人，快活很多。你放心去吧，我会告诉牧清师叔，他最得意的弟子下山时遇到了妖魔，血战而死，死的其所。说不定，他还会逼着云衡师祖把你的牌位挂在清云祠呐。&rdo;

竹青衣走到沉冽身后，纤细的手轻轻抵着沉冽，一推。

下坠的银色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重重叠叠的崖下云海中。只有那双血色的眼，依旧在竹青衣眼前挥之不去。他皱了皱眉，收回了自己的手。

身后，一个身影逐渐靠近。竹青衣起身，回头看去。&ldo;师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