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以在想起。
想山中幽潭的清冷,想起那日自己双手上的血腥,而更想起庙宇之中泪妆人的苍白面容,这一刻韩先当是明白,那人为何会清冷,那人眼底为何会藏着丝丝阴霾。
兜兜转转,自己又回到这里了。
而自己的身后同为兜兜转转的人,可敢靠近那里?
如是韩先,心中不敢已成呼吼,就如此刻他的目光不敢落在阙容的面上一样,害怕自己眼中的涟漪会将秦木容若的最后一丝伪装冲破。
人又回来了。
而让韩先惊喜的是,那狭长山道上,依旧是厚沉的云雾弥漫。
没有任何迟疑,在一片惊疑声中,韩先就落身在地,一头扎进厚沉的迷雾当中,双脚沾地如飞,湿漉漉的风声涤荡这燥热的心灵。
想那时离开,耳边呼啸的风是‘云骓’赐予的。
而这时回来,耳边的呼啸声是自己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帮助下办到的。
这是一份进步吗?
当然。
可是对这份进步,韩先时常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就是为了追求这份进步,自己将那人给丢了。
但是自己并不后悔,因为后悔也无法抹杀此刻在身后那该杀之人的柔声关切话语。
在沉雾的掩饰伪装之中,韩先的一双眼睛以浮出野兽的冷厉光泽。
头颅微转,雾虽沉,但是矢公子面上的每一分颜色与浅笑欢颜都被韩先收入心底,发现了,那双眼睛是在笑。
可这份笑确是天真的假,因为他在掩饰恐惧。
阙容在靠近悲苦,他矢公子何尝不是在靠近曾经自己的卑微爬虫,废墟里自己扔下高傲在其中乞命如蝼蚁一样前行。
忘记,忘记,矢公子心中呼吼忘记。
但是可笑的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曾经那些供养仿佛已成怨念之鬼在心头哀嚎,恐惧的人想停下了。
但是就如同他那张为掩饰恐惧而不停的嘴巴一样,双脚只能机械麻木跟着阙容前行。
“呼。”
发现卑微的韩先在冷笑。
可就在冷笑未收之中,确发现掩身的浓雾以在身后了,而此刻冲出迷雾的当然也不止是自己一人。
上善若水,迷雾当是真挚的水。
洗清了一切的污秽,还原了其中本形。
微弱的阳光下,张张晦暗掩藏的面都浮出了水面。
文子期的容是轻笑中夹杂着意犹未尽,无疑这浓稠的轻雾让他获益良多,但是夸赞之意还未出口,疑问惊骇就填满心间。
观阙容一张面,虽是薄纱掩真形,可那双清冷带悲的眼睛也已将她的心中一切写明,难道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伤心地吗?
在看师弟矢连阙一张面,为什么其中的恐惧阴霾会那般深沉,他是冷吗,好像被雾洗净的面在丝丝发寒颤抖。
读韩先一张面,而文子期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恐惧,那双眼睛兽光浓郁似海,当真是天性嗜杀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