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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第六章

深秋，安息路的庭院里满地落叶，曹小姐难得地忘了给花盆里的植物浇水。

十六岁的司望按约来到，带了些老年人能吃的东西。几个月来，老太太与少年已成了忘年交，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见面，上次她直截了当地问道：&ldo;你是跟她一样的人吧？&rdo;

她从不叫尹玉的名字，他怀疑曹小姐口中的&ldo;她&rdo;，其实是&ldo;他&rdo;。

&ldo;哦？&rdo;

&ldo;上辈子，你是谁？&rdo;

&ldo;我只是个普通人，活到二十五岁就死了，不像她那样轰轰烈烈，所以我很羡慕她，更羡慕你‐‐曹小姐。&rdo;

&ldo;二十五岁？&rdo;皱皱的嘴唇有些发抖，老人招了招手，&ldo;孩子，到我这里来。&rdo;

仿佛是老太太的重孙子，司望依偎在她怀里，听着她缓慢而沉重的心跳。

&ldo;我结过婚，但没生过孩子。抗战年代，因为颠沛流离地逃难而流产。&rdo;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ldo;好想有个孩子，我却不能。我的丈夫后来去了台湾，居然成了一个大人物，在那里结婚生子。20世纪80年代，他回大陆见过我一面，就再没联系过，后来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他的死讯。我亲眼看到过太多的杀人与被杀，你永远报不完你的仇恨，懂了吗？&rdo;

&ldo;可是……&rdo;

&ldo;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rdo;

老太太只说了一句，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此刻，司望走进曹小姐的书房，发现她的气色非常糟糕，整个人无力地瘫在躺椅上，脸上的老人斑更为明显。

她伸出干枯的死人骨头般的手，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ldo;她……她……是不是……死……了……&rdo;

&ldo;谁？不，她在香港好好的啊，不要乱想啦！&rdo;

&ldo;你在骗我。&rdo;

&ldo;没有啊，我还在跟她通邮件呢。&rdo;

&ldo;昨晚，我梦到她了。&rdo;

又是托梦？难道，尹玉真的在香港死了？

曹小姐继续悲哀地说：&ldo;她告诉我‐‐自己死了。&rdo;

脸上淌下两行热泪，司望慌忙找来手绢，却怎么也擦不完，眼睁睁地看着她老泪纵横。

&ldo;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rdo;

老太太艰难地大声念出这两句，似乎吐尽生命中最后一口气。

少年默念出后面两句：&ldo;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rdo;

隔了一周，当他再来安息路看曹小姐，却发现大门紧锁，门fèng里看到院子里积满落叶。他向邻居打听才知道，老太太已在七天前死了，就在他离开后的那一晚。

司望跪倒在台阶下，磕了三个头。

他泪流满面地蹬着自行车，来到安息路的另一头，那栋三层楼的老房子‐‐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曾经有个神秘的老头住在这里，经历过波澜壮阔的二十世纪。

几天前，他拜托了叶萧警官，调查当年住在这栋房子里的老人的真实身份。

&ldo;中国最后一个托派。&rdo;叶萧在注意司望表情的细微变化，&ldo;你问他干什么？&rdo;

&ldo;只有他见过少年时的申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