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随即地问她道:“你弟弟他知道我资助了他?”
“他不知道。”她摇头说,“不过我觉得我和我弟弟都应该好好感谢你。”
我疑惑地去看着她,因为我觉得她今天的这个邀请有些奇怪。“你不是经常地在感谢我吗?比如我们很多时候的中午。”我对她说道,非常的小声。
“你好坏。不和你说了!”她的脸顿时变得绯红,脚在地上剁了一下后就朝诊室外面跑去了。
“喂!”我即刻叫住了她。她转过身来看我……
“以后吧,等他毕业后再说。到时候我请你们姐弟俩吃饭。”我柔声地对她说。她看着我,在片刻之后才微微地点了点头,“嗯。”
“你弟弟是大学生,但是他首先是一个男孩子,是一个男人。男人是很讲自尊心的。如果他知道是别人在赞助他读书的话他心里会很不舒服,而且……”我继续地说道。不过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相信杜楠会明白。
是的,我和杜楠的这种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如果被她弟弟察觉到了的话可就糟糕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姐姐是别人的情妇。没有。
“我知道了。”她说。我却分明地看见了她忽然出现的凄苦的神色,还有她眼中差点滚落出来的泪水。
我有些痛恨自己,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不管怎么样,她是一个女人啊!女人难道就没有自尊心了?
你混账!我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头。
病人进来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安抚她。至少在今天上午下班之前。
整个上午我都在为自己早上的那句话后悔。病人一个一个地进来,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地和我熟练地配合着。但是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我知道了,我们之间少的是往常那种在不知不觉中互相会意的眼神。
时间过得很慢,而我的心里却不时地在期盼着下班时间的到来。现在我才明白,期盼其实也是一种痛苦,因为一个人如果越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在那个目的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将会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心情很烦闷,每一个病人都让我感到厌烦。
又一个病人进来了,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哪里不舒服啊?”我习惯性地问道,同时去看了一下他病历的封面,“怎么没写名字和单位?”
“我没有单位。”他回答,眼睛却在往诊室里面的四处打望。
“哪里不舒服啊?”我再次地问道,不写单位就不写单位吧,这并不是必须的。
“撒尿的时候下面痛。”他回答。
“多久啦?”我问道。
“半个月了。”他回答。同时用他的手在他的胯部不住地搔搓着。
“干嘛这么久才到医院来啊?”我大吃一惊。
“我通过我们小区厕所里面的那些张贴广告去找了那些医生,结果根本就没有效果。没办法,只好到这里来了。”他回答。
我不禁苦笑,像这样的病人在我这里也是常见的。很多人出于经济的原因或者难为情而去找那些江湖游医,结果往往却把病情搞得越来越严重。据我所知,那些江湖游医中很多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医疗经验,他们里面最出色的也就是曾经当过兽医。
“把裤子脱了,我给你检查一下。”我对病人说。
我被自己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的胯部竟然是一片狼藉,无数的脓疮已经开始在溃烂并发出恶臭。
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去轻轻地挤压了一下他生zhi器的顶端,几滴黄色的脓液即刻喷薄而出。“我的天!”忽然,我听到了一声惊呼。是杜楠发出来的声音。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责怪的意思。在我们这个地方,每天接触的都是这样的病人,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情况。虽然杜楠也很有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她不应该发出这种声音。这会对病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将那些脓液进行刮片后交给了杜楠,“拿到检验科去检查一下。”我吩咐她道。其实这个病人已经不需要检查了,我完全地可以判断他是二期梅毒。但是刮片是必要的,不是为了诊断,而是为了减少病人今后给我们造成一些麻烦。
“那还没有缴费呢。”杜楠提醒我道。
“先检查了再说吧。这个检查要不了多少钱的。”我说。我的意思很明白,这项检查收费很便宜,其实主要的费用是在治疗上面,像这样的病人,他的用药量至少应该比其他的病人多一倍。
“你出去等一会儿,等检验结果出来后我就给你开药。”检查完毕后我对病人说道。
“是不是我没交钱你就不给我治疗啊?”病人一边穿裤子、一边问我道。我感觉他的语气极不友好。
“谁说的?检验结果不出来我怎么给你开药?先得诊断清楚才行啊,你说是不是?”我反问他道。
“明明是你们医生见钱眼开。不行,你今天得给我说清楚!”他蛮横地道。
我知道今天麻烦了,自己遇到了一个有意来捣乱的病人了。一般来讲,这类病人无外乎是以下几种情况:对医院或者对某个医生不满,有意来找茬子的;没钱治疗,有意地找医生麻烦然后让医生犯错误,于是便可以从中得到赔偿;疾病严重心情不好。
根据我的观察,这个病人应该是属于第二种情况。因为他有到游医那里治疗的历史,我估计他身上的钱早就被那些游医榨干了。
“你觉得我哪里没有做好的话请你马上指出来,我改正就是了。”我的态度很温和。对这样的情况我已经很有经验了,态度好是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