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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少……”宮烨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在这样的饭局上，总是不可避免的要喝上几杯，虽说不至于被人灌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几杯酒下肚，还是觉得胃里火辣辣的，头也很痛。听到司机叫他，缓缓睁开眼睛。“回家吗？”宮烨揉了揉眉心，声音中带着一些沙哑，“嗯。”眉心被揉了几下之后，宮烨才觉得舒服点了，他舒适的靠在后座的车椅背上，视线不经意的一撇，眉眼微微的弯了一下，嘴角不动声色的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如果不是医院太忙的话，虞初凉是很喜欢独自一个人在马路上散步的，不需要考虑太多，只需要漫无目的的这样走，只有开始，没有结局。江城是一个一线城市，一到夜晚，各类建筑物都会展开一场精彩的灯光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光明，可光明终究只能驱散一小片的黑暗，隐藏在阴暗角落的黑色，即使是再强烈的光芒，也不会照进去。虞初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剧烈的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看到那个陌生的号码，手忍不住的战栗，他心里清楚，这个电话号码的另一端是什么人。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通了电话。“您好！请问是……虞先生吗？”“嗯……”意外的，电话对面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心里想的那个人。“请问您认识虞舟吗？”虞初凉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他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身体瞬间像是被活生生冻进冰窖中，浑身的血液都被寒冷的气温冻住。曾经的那些回忆，一帧一帧的在他的脑海中回放，那些血淋淋的回忆，那些想被他深深隐藏在内心深处，不远揭开的回忆。“喂？喂？虞先生，您能听到吗？”“是……是有……有什么事吗？”虞初凉站在街道上，明明周围的灯光那么明亮，明明现在才是七月份，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赤身裸体走进了十月份的北极？一切都是那么的黑又那么的冷，虞初凉捏着手机的手死死地捏着手里的手机，恨不能将手里的手机捏碎。话筒另一端的女人依旧在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强迫着他面对，虞初凉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地缓解了心内的恐惧，可当他发出声音的时候，才发觉，他的嗓子很干，声音也有些暗哑，语句也因为紧张而不是很连贯。“虞舟先生现在在我们的疗养院，他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他今天已经被抢救了一次，后续他还能不能坚持，我们不敢保证。虞舟先生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他想在临死之前，见见您……”女人生怕虞初凉不答应，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情况讲清楚。“虞先生，我不清楚您和您的父亲有什么误会，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您，这可能是最后的一次见面了……”虞初凉没有回答，他原本因为听到虞舟那个名字而感到恐惧的身体，在渐渐地恢复平静，可当他听到那个男人就快死了的时候，他知道，他的心里并不觉得快乐，想那位女护士说的那样，即使自己再厌恶那个人，再讨厌那个人，再恐惧那个人，那个人死了之后，他只剩下一个人了。他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对不起，我……不是很想见他。”虞初凉凉凉的拒绝，在对方还没开口的时候，他已经将电话挂断了。挂断电话后，刚好一阵凉风吹过，身上因为紧张的冷汗被这凉风吹过的时候，竟然还有点阴冷。虞初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一个人拿着手机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当初，在家里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盼着那个人死，希望他早点死。可现在真的听到了他即将要死的消息，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快乐。当伤痛已经深深的刻进骨髓的时候，他就会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以另外一种形态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拔不出，驱不尽。即使那个始作俑者已经被判处死刑，但留在受害人身上的伤痛永远无法磨灭。就像虞舟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疤，永远都没有办法彻底的消除。那些伤疤像是能够渗透皮肤的二甲基汞，隐藏在身体的最深处，不知道那天就能要你的命。“虞主任……”虞初凉被吓了一跳，他转身看过去，就看到宮烨坐在车的后座上，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虞初凉调整了一下心情，扯了扯嘴角。“宫少……”“这个笑，还真是难看。”宮烨忍不住想。“看虞主任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好，需不需要我带您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