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贪生怕死不假,竟原来是从未有好好“生”过。赵明熙突然在路边上停住,她把胳膊从他胳膊上拿下来,改去环抱住他的腰,声音低低的,说:“我以后肯定把你看得牢牢的,不让你再离开我了。”“这回总算知道了?”他也去抱她,打横抱起来去过马路,问她:“这回你再记得公主抱你的人是谁了吧?”“一直都知道……”她蹬了蹬腿,环顾四周只有两辆夜行的电动车驶过,她抱住他的脖子,说:“路易林,以前我没有那么敢爱你,因为你出现的实在是太晚了,要是早几年遇到你,我也可以给你我全部的勇敢和热情、年轻气盛和无悔付出,连同我的全世界都送给你。可你出现的太晚了,我已经学会了一个人送走晚霞,一个人等待星光,我的爱早在无数个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变得有了算盘和计较,所以那时候……我总是试探你总是试图把你往外推……”“可你就是怎么也推不走。”路易林在店门口放她下来,老父亲一般无奈地帮她整理歪了的口罩,说:“我哪里敢走呢,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心看着硬得很,实际上也是一样的脆弱无助,我走了你怎么办?任你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受人欺负,我担心都要担心得睡不着觉。”赵明熙嘟嘴:“怪不得你这一年多,总是夜里不睡觉。”“你怎么知道我不睡觉?”她愣了几秒,故作随意道:“你每天晚上微信步数都一直在动,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他竟然觉得惊喜:“原来你微信不理我的时候,都在微信步数上面视奸我是吧?”说着找了张桌子坐下,说:“还以为你真的那么狠心,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死活。”赵明熙去点了单,坐回来,也不坐在他对面,就挨着他坐,却是扭转着方向面对着他,去抱他的胳膊:“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才会忍痛割爱放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啊,我其实都想好了,你回不来,等我把满月的事情都交出去,等明年我堂姐他们一家搬回宣城,我爸妈这边我不用再那么放心不下,我就去墨尔本找你。”“哦?不是又诓骗我的吧?”“真的,听说墨尔本封城你感染了的那天,我就去递交签证材料了,回头拿给你看我的澳大利亚签证。”“那早知道我不这么着急忙慌跑回来了。”说着低头扒拉下来她的口罩去亲她。“干嘛啦,人家老板娘看着呢。”“看就看呗,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亲自己老婆了?”“还没领证呢。”“那你要是这么说,明天我们就去把证领了。”“明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你傻了?”路易林掏出来手机去翻看日历,一天一天地看过去,说:“十二月二号日子好,适合结婚领证,咱们就那天去吧,到时候你跟齐悦请一天假。”她不解:“为什么不干脆早一点,这个月还有时间呢。”“你做什么这么着急要套牢我?我婚都还没求呢,时间太赶的话我来不及准备。”“准备什么?”“准备……不告诉你。”赵明熙好奇:“你从前把惊喜的门槛抬得那么高,我倒想看看这个婚你预备要怎么求。”路易林哭笑不得:“那我要是安排的公主殿下不满意了,你还就不嫁给我了?”“可能就……起码要犹豫犹豫吧。”路易林弹她脑门儿:“不许你犹豫,生同衾死同穴,我不可能再和你分开那么久,你不嫁也得嫁我,哪天我人没了你也不许改嫁,有朝一日地底下相见我也等着你。”“呸呸呸。适时,店员端过来一晚砂锅盛的麻辣粉丝,最上面一层全是那种最薄的豆皮,旁边赵明熙还特地加了一只荷包蛋和一块豆干。赵明熙不想与他在外面太过煽情,毕竟那晚她得知他病症在车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她自己都不敢回忆。于是赵明熙转移话题,迫切地给他这个新手宣州女婿介绍:“这个豆干可不是普通的豆干哦,虽然你百度去搜它会介绍这种兰花干产自湖南,但我们现在吃到的其实是我们宣城水阳本地制作的兰花干,阿愿就是水阳人,从前他们家总是自己做这些,经常往我家送呢。”说起金愿,赵明熙难免忧心,问路易林:“苏一突然间要和齐悦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阿愿她也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我当真是有点替她难受。”“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在作些什么,但你还真别说,这回,他可不能瞎胡闹害了齐悦,否则我们百年之后哪有脸面去见庄裕?”“料想他是真的要娶齐悦了。”赵明熙叹气,等另外一碗麻辣粉丝也端上来,她连忙岔开话题,继续给他介绍宣城其他的特产。宣城这座徽南小城,其实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好像相比较而言敬亭山都要比宣城这个城市更出名一些,但其实这个赵明熙从小长大的小城,真的很有文化底蕴,她给路易林介绍:“我们宣城呢,一直被称作文房四宝之乡,以笔墨纸砚代表的江南水乡,离江浙沪都很近的优越地理位置,真希望有一天能被更多的人看见。”路易林点点头:“要不然你去考个导游证,做导游我觉得也行。”“又在瞎说八道了。”她拿筷子去拨弄他碗里的荷包蛋,偏不想让他吃得安生。“反正你这个人吧,说的话总是很有信服力,你说好的东西,我就也想去看一看,就比如你从前跟我念叨的‘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那时候我在墨尔本就十分记挂着一直没有去成,是我的一大遗憾。”“别遗憾了,明天让你好好看一看敬亭山,我期待你也能作一首诗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做,但作诗你就是真的在难为我。”赵明熙:“……”连忙瞄一眼四周,生怕刚才点单台边上的阿姨听到他这一句。吃饱喝足,两个人回去睡觉,赵明熙的生日在冬至日,那天是一年当中昼最短夜最长的一天,所以越接近她的生日,夜晚就越漫长。夜里路易林渴了去厨房找水喝,烧了一壶新鲜的开水,从冰箱里拿了纯净水出来兑成温的,端到房间里问赵明熙喝不喝。她半梦半醒着,喝水还呛了一口。路易林坐在床沿给她摩挲背,叹气:“我真得长命百岁才行,你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什么我都不放心,又觉得以后得生个儿子和我一起照顾你才算踏实。”赵明熙睡眼朦胧地抱着他膝盖,不让他走,嘟囔:“夜有点长,还想再努力一次。”路易林揉了揉眼睛:“明天不是还要去爬山?”“慢慢爬呀,又不赶路。”“这可是你说的,别明天爬山的时候跟我说腿酸要我背你,到时候好几个长辈看着呢。”“哎呀,那不行你换个不费腿……的姿势不行么?”“嗯,不费腿……费你老公的腰是吧?”结果可想而知,夜深只是假象,其实那时已经是凌晨,所以第二场做到天边微露出蛋白,又抱着她去浴室冲了个澡才回来继续睡。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路易林还在梦里教儿子背唐诗,前一天晚饭时和赵午阳、路东文定好的,八点起床吃早饭,然后去登敬亭山,不好迟到。他轻推了一把赵明熙,喊她起床,后者睡得沉根本没有反应,路易林只好采取他的温柔攻势,一个劲儿在她耳后吹气,被她伸手抵住脸。赵明熙没有起床气,只是会错了意,嗔怪:“没有力气了,我不来了。”路易林笑出声来,捏她脸上仅有的那一点肉,不再压低声音:“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床,你妈要过来敲我们房门了。”赵明熙这才把眼睛睁开,窗外天气好得不用拉开窗帘她就能感受到,懒懒地伸长胳膊到被子外去抱他,撒娇:“今天想要你帮我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