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容易认出,那是阿洛菲情动时的眼神,太熟悉了。在以往那些心摇神旌或被原始欢愉充斥着头脑的时刻,她都会露出这种眼神,然后就是那种完全属于他、忘记了除他以外一切人和事物的表情,主动伸手搂紧他,呜呜咽咽着开口,说出让他的心房如同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精彩战斗后饱胀的话——
“我恨你,乌拉尔。”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滑,胸口起伏着,在她的颈侧,还有明显的咬痕,一副被欺负狠了的表情。
但在这一刻,黑暗神忽然感到了熟悉的剧痛,就像在神殿里被刺穿身体,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心脏处。
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体很好,没有伤口,没有血液。
他第一次判断失误,难以置信的低下头。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阿洛菲猛的把他推开,踉踉跄跄从祷告室跑出去。
狼狈。
这是阿洛菲在逃出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她坐在床上,自欺欺人的合拢还在微微颤抖的双腿,用手掩上脸。
光明神原谅我,她无声的告罪。
可是光明神真的还会原谅她吗?
在圣洁安静的祷告室里,她和乌拉尔像两条缺水的鱼,急切的交换着呼吸。
在神圣的光明神像前,她的衣裙凌乱,被刺激得掉下了亢奋的眼泪。
她紧紧闭着眼睛咬着下唇不发一言,告诉自己这都是黑暗神的错,她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任何力量和神抗衡。
直到她颤抖着打湿了每天晨祷的垫子,弄乱了昂贵的毛毯。
阿洛菲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刻,黑暗神占据了她最后一片净土,她弄丢了最后一丝信仰。
她后悔了,当初不该招惹黑暗神,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点燃那把火。
原火弥漫荒野,她已经没了遏制的能力。
然而最可笑的是,在她睁开双眼时,在先是看见了从高处俯视她的神像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张她快乐又痛苦的脸上时,竟然还产生想亲吻他双唇的冲动,竟然还想伸手去搂抱他,竟然。。。。。。心脏又欢快的跳动起来。
光明神不会原谅她了,她不仅背弃了一个光明圣女的准则,甚至连一个普通光明信徒的原则都坚持不了。
与其说恨乌拉尔,那句话似乎更像在自我唾弃。
黑暗神赢了,他把她的圣域毁得一干二净,她再也听不见光明神的声音,就连死后也不可能见到庇斯特了。
身边传来了一点动静,阿洛菲不明显的擦掉眼泪,挺直了腰杆,她的余光看见乌拉尔的衣角,视线马上移到另一侧。
床头柜前有盘切好的新鲜水果,旁边放着一把银质水果刀。
“他不会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我进入祷告室前,已经用神力屏蔽了一切,就算光明神在门外,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更加不可能进来。”
乌拉尔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轻描淡写,他摊开双手:“你大可放心。”
放心?有什么值得放心的?所以说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满心为了交-媾,什么都不在意的低级动物吗?
阿洛菲难以克制的紧紧交握了十指,努力忍住想说话的冲动。
“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影响着我的情绪和行动,只要你向我投来一个眼神,我就会因此欣喜若狂,或者痛苦难耐。”乌拉尔低沉而缓慢的开口。
阿洛菲愕然抬头迎上对方的双眼,绯色竖瞳中没有任何嘲弄或者讽刺,他说的不是什么小说里肉麻的台词,准确来说,是在阐述事实。
可是在理解了对方的话语后,她只感到更荒唐和错愕,她不明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