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一闭着眼,用手撑着下巴休息了一会,接近午夜时,全军出发。她和舒煜带上摄像机跟在队伍里。
因为战事,这里的居民都撤离完了,有能力往外逃的往外逃,没有能力的,带上家人孩子,走到哪里算哪里。
柏一不止一次拍到父亲抱着小孩,狼狈着脸被士兵拦下,检查身上是否有其他东西。
民不聊生,国不像国,家不像家。
路线出了问题,计划临时有变。夜晚的希巴姆气温走低,长官点了几个火堆,柏一就近坐下,靠着暖暖的火堆取暖。
他们开始分面包吃,身旁的士兵给柏一拧下一半,剩下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慢慢嚼。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有人低声呜咽了两声,说想家人,周围的士兵都沉默下来,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不说话。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这样寂静冰凉的夜里,士兵们抱着硬邦邦的面包,默默地流眼泪。
有些情绪止不住,阀门一打开,就很难再关上。
柏一沉默地拿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曝光严重,照片有一种极强的虚假感,却真实得不像话。
反动派的队伍退到了旺区边界。
胜利在即,队里的气氛变了很多。加完餐,大家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休息。
第二天军队移动到边界与另一支队伍回合,出发前往下一个营地。谁料途中出了问题。
在经过边界时,发现了一大堆往北逃窜却被截留的国民,因为无法顺利进入北部,很多人选择暂时停留在此,找机会偷溜过去。
可是被反政府份子抓到机会,投用化学武器。
柏一坐在皮卡车上看过去时,那些沾染了化学试剂人全身无力,瘫倒在地上,那双双眼睛无神地睁着,无法定焦。
队伍里有人下去帮忙,用水去浇湿他们的脸和身体。
柏一抱着摄像机跑过去,镜头里出现一个小孩,他的嘴张着,剧烈呼吸,像是一只缺水的鱼。
他的家人在一旁无助地落泪。看着最亲爱的人受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煎熬难耐。
她移开视线,只把镜头对着他们。
这里天地开阔,一眼望去都是平底,天空难得阴沉,风都带着凉意。柏一想起上次,卢承奕开车送她去旺区,在边界时,他下车检查前盖,她坐在地上望他。那时候天那么蓝,阳光那么耀眼,他也还那么美好。
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还活着的人被送到皮卡车上,运往最近的军医救治点,而更多的人已经睡下,没有任何意识。
只留下活着的人肝肠寸断。
&ldo;我们坐最后一辆车。&rdo;舒煜关了摄像机,走到柏一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这些天,他们都见证了太多东西,太多挑战人感官的东西。
柏一点点头,把随身带的水壶拧开,往嘴里灌了两口解渴。
&ldo;你说,距离停战还会远吗?&rdo;柏一问。
&ldo;就快了吧。&rdo;舒煜说。
政府军队在不远处的小棚屋里面设置了一个临时医治点,已经有很多上元被送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