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的手捧起他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手指轻轻扒开他的发,露出他血痕斑斑的脸来。
霎时,她的眼泪便如断线之珠,无法抑制。
“王爷……文淑来了……文淑……来晚了……”她低下头,细腻白皙,却沾满泪水的脸,贴在他额头上。
牢笼外站着的上官花逐,情不自禁抠住了长安的手指……
她看着杨文
淑抚摸他的脸,看着杨文淑的眼泪落在他脸上的伤口处,那些泪水好似突然渗进了她心上的裂缝里一般,灼痛难忍。
蓦地,她听见微弱沙哑的声音响起,隐约是两个字:文淑……
她震得身形一晃,是自己听错了吗?一定是……
然,她凝神细听,却听见另一声,依旧微弱而沙哑,吐词却十分清晰:文淑……
杨文淑悲喜交加,贴着他额头又哭又笑,“王爷,是文淑,文淑来了……”
上官花逐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长安的手背上,已经被她掐出好些红印……
她不想看见他们!不想!
她恨!恨他!恨她!更恨他们两人!
可是,为什么杨文淑还要叫她?为什么要她睁开眼来!
“上官小姐,求您,我想要要一盆水,一把梳子。”杨文淑抱着他的头,流泪哀求她。
她逼着自己睁开眼,看着眼前这既不愿意看见的画面,冷哼,“靖安王妃,别忘了,这儿是天牢,不是你靖安王府,他是犯人,不是尊贵的王爷……”
杨文淑听了,脸现抱歉,终不再言语,只是,一身华服,坐于地上,将祖云卿的头搁在自己大腿,流着泪,以指为梳,给他梳头。
她极细心,极耐心,仿似他每一根都发都是珍宝一般,一根一根,一缕一缕地理清楚,再绾起来。
他的脸部,终于显露出来,双眸睁开,眸子里,平静,温和,如春日融融,那般熟悉的眸色,总是会让她想起草长莺飞时节的眸色,此刻,只落在杨文淑脸上。
他鞭痕斑斑的手臂抬起来,手指上还沾有血迹,轻轻抚在杨文淑脸上,声音嘶哑,却充满温柔,“文淑,别哭……”
杨文淑的泪水粘在他手指上,烛光里,水润光泽……
杨文淑如何能不哭?
握着他的手,整张脸贴在他掌心,泣不成声,“王爷,文淑……文淑……”她说了半天文淑,却说不出来一个其它的字……
而他,两只手都抬了起来,捧着杨文淑的脸,肮脏血污的脸居然露出一丝温柔笑容来,“文淑,别哭,没事……”
上官花逐目睹着这一切,扣紧了长安的手,嘴唇微微发抖。
他对她说,文淑别哭……
他给她擦泪……
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是呵,她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有什么东西,在眼中滚动,她拼命要紧牙关,不让它们流淌下来……
好容易才将那些滚动的水珠逼回去,她终无法忍耐,沉声打断两人,“靖安王妃,探视时间到,该走了。”
杨文淑却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肯动,且斩钉截铁地说,“不,上官小姐,文淑不走了,文淑就在这里,陪王爷。”
仿佛重物在她脑门重重一击,击得她双眼发黑,头晕目眩……
“靖安王妃,你这可是为难我了,我在皇上那求情,给你求来的探视机会,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皇上若怪罪下来,可是怪罪我……”她的声音跟这天牢一般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