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萧胤憋着笑,将人押进了审讯内堂。
堂内,桌案上铺满了卷宗,画像口供胡乱堆着,旁摆了只名贵的紫玉砚台,形状独特,正上方雕了只獬豸,英武得很。
左右规规矩矩放了几张红木椅子,素雅大方,有墨兰相得映彰。
而面前乱作一团,陈流芳与杨朔还在扳扯,另一旁刚从家中抓来的张大人,颤颤巍巍正要撞柱。
“大人明鉴呐!我自为官以来,日日鞠躬尽瘁,怎会为了一丝小利就违背我坚守之道!”
萧胤坐主位上,神情晦暗,“是与不是,得查了才知道。”
惊堂木一拍桌案,震得纸卷飞起。
“你说你未偷换张榜名次,可有人作证?”
张仕途:“此次排榜是我与几位同僚协力,他们皆可作证呐。”
“可我焉知他们不是与你相互勾结?”萧胤一指陈流芳,“若张榜无误,他这般相貌,怎能当上探花?“
此时陈流芳与杨朔互殴几番,发丝凌乱不堪,毫无形象地掩在面上,瞪着鼠眼,瘪嘴不言。
张仕途竟一时被难住了。
“这……”
是了,自科考来,便是点头三名中相貌最好的那位为探花,怎的今岁……
几时,他反应过来,“这是圣上钦点,我等怎能质疑?”
萧胤冷笑:“我看圣上也是瞎了眼!”
这等无尊卑长幼的话将张仕途吓了一大跳,“萧大人,不可妄言!”
“圣上即便是听到,也舍不得杀我的。”
萧胤对他温和一笑,拂了拂袖子,转头看向陈流芳,“陈大人,哦不,如今该叫你陈郎君。”
见陈流芳张着毫无血色的脸,目光似要杀人,他掏出一沓纸,上方笔墨飞扬。
“我近日得了些东西,总想着能给你看看,不容易呐,总算是将你盼来了。”
——灰尘间,尽数抖落,那是几张卷子。
铺在他面前的那张,谈不上什么字字珠玑,连字迹也只能算是工整,前几段能看出似有意模仿旁人笔锋,在后篇里便现出原形。
下方是文章天成,作者妙手。
陈流芳颓然跌落在地。
萧胤指了指上头署名,“我找人寻来了这些卷子,也搜集了尔等墨宝,这张名为‘渠水源清’的题卷,是你的,还是旁人的?”
“你是弃子,还不明白么?”
……
陈家机关算尽,环环相扣,抄袭、代考、换卷……俨然形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产业链,由掌科考的局内人牵头,纵然不慎走漏了风声,也足以将人封上嘴,永远说不出话来。
而后将其嫁祸给不拜山头的唐则雪。
此举虽险,可胜算极大。
可惜他们未曾料到,中间突然窜出来萧胤这块硬骨头。
照理说,长安近来藩王入京,大理寺每日上承卷宗不在少数,怎会注意到唐则雪这小人物。
可谢灵犀知道,其中怕是也有她与柳续的手笔。
当初因她所托,柳续在长安城内疯狂打听唐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