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生便又若无其事的坐了会,寻了个借口离了席。
许悯月看见那抹娇柔身影起了身,也悄悄给身边的丫鬟道:“去,给回鹘国的小王子捎个信,便说我约他至后园和风亭。”
她说完抬了抬袖子,将被风吹来的一朵娇艳花瓣捏了个粉碎,微微笑起来。
媚生赶至和风亭时,果然见苏太傅一身绯色官袍,已候了片刻。
见了人,他拱手行礼:“娘娘千岁。”
媚生一把搀了父亲的臂,有些不悦:“又没人,爹爹真是见外。”
现如今她是天家的人,便是见一面父亲也如此难,不得不长话短说,便开门见山道:“爹爹,放权吧,寻个闲职外任。”
这句话太过惊世骇俗,让苏太傅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瞧着女儿神色道:“是陛下授意你来的?”
媚生摇摇头,直截了当问:“爹爹,你觉得当今陛下是屈居人下的?”
苏太傅未料自己姑娘如此透彻,沉吟了一瞬,摇了摇头。
当今圣上谨慎严明,有些时候他也看不透,绝对不是好把控的。
但严太后自然也不肯轻易放权,况他多年来替太后出了许多力,才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说放弃又岂是能甘心。
媚生见父亲不言语,轻叹了声,道:“父亲,权柄真如此重要吗,比的过全家人的性命?你可有想过,若有朝一日圣上要真清理太后一党,培哥儿与女儿又要如何?”
苏大人猛地抬起头,捏了捏女儿的手道:“爹爹不会让你们有事!”
他话虽如此说,却有些心虚,原先被权势迷晕了眼,却从未想过身后之事,此时被媚生一提,不由也有些心惊胆战。
媚生没再作声,静静注视着父亲,看着他挺直的背一点点佝偻下去,似是一下子苍老了些许。
苏太傅站了片刻,摆摆手往亭外走,步履有些蹒跚,走至台阶下忽而停了步,长叹一声,回头道:“阿生喜欢江南吗,若是爹爹以后去了江南,余生可还能见你几面?”
“能!”媚生眼角湿润,一眨不眨的看着父亲,又补了句:“我保证,必定去看您!”
苏太傅没说话,摆摆手下了台阶,转瞬便消失在了香樟树后。
媚生缓缓坐下,看着父亲消失的方向,久久没动。
忽而枝叶沙沙,有男子分花拂柳而来。
来人一身玄黑衣衫,高鼻深目,眼底湛蓝,带着凌厉的气势,见了亭内的姑娘,一时呆住了,那双湛蓝的眼停在她面上,怎么也挪不开。
媚生却吓了一跳,也不说话,低了头便要走,这在宫中私会外男可是了不得的罪名!
只刚迈出几步,却被男子伸臂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