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利帮的人响起奇怪的掌声,爱尔兰人发出抗议的吼叫。黑人等着看这次谁的家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ldo;没错,这种场面不能继续,&rdo;我左边的人说,紧张地低头瞥身上的警徽。
&ldo;阻止暴动发生是一回事,但……&rdo;
&ldo;比尔,波勒,如果我是你,&rdo;有个声音从火焰烟雾中响起,像警铃,&ldo;我会回家睡觉。而我么……那天晚上碰巧心情还不错,所以可以让你回家睡大觉。&rdo;
乔治?华盛顿?麦瑟站在十八名队长和三十六名副队长前面。这辈子我从没看过比这更吓人的救火员、街头混混、党内恶棍和职业打手组成的庞大阵仗,一看就知道麦瑟警长的用人原则是什么。只要你效忠党或是优秀的巡逻员,就能戴上警徽,为民服务。只要你看起来像赤手空拳杀过人,而且不怕再干一次,你就能当上队长。范伦丁就站在麦瑟后面,潇洒地把一根棒子靠在肩上,眼睛飘来飘去。
&ldo;大家都看到这支常备军、这些所谓的警察选择站在哪一边了?&rdo;比尔?波勒嘶吼,&ldo;他们是对民主的侮辱!爱国人士绝不会向街头恶棍低头。&rdo;
&ldo;你说这话还真逗趣。&rdo;麦瑟从容不迫地说。在他周围摇曳的火光仿佛都竖起耳朵听他说话,屏住呼吸。
&ldo;我再说一次:各位市民,解散吧!如果听不懂这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回家睡觉去吧,我们会找出伤害那孩子的王八蛋。&rdo;
&ldo;老子偏不解散,&rdo;比尔?波勒冷笑道,&ldo;怎样?&rdo;
&ldo;那么就会有人受伤,我不想看到这种结果,虽然你可能想。所以呢,我换个说法:不解散的话,你会受伤。&rdo;
&ldo;如果你连一个爱尔兰疯子都逮不到,你认为你可以吓唬一个美国人吗?&rdo;
&ldo;我认为我可以逮捕一个,&rdo;麦瑟警长无奈地吼,&ldo;怀德队长,你何不帮个忙?&rdo;
&ldo;真是怪了,&rdo;范伦丁说,轻松自若地走向比尔?波勒,手上拿着一副手铐,脸上一抹邪恶的微笑。
&ldo;我一直以为解散就表示滚蛋。你好吗,比尔?&rdo;
&ldo;所有同仁!&rdo;警长大喊,&ldo;别让他们靠近!&rdo;
好多地方同时响起爆破声。我眯起眼睛,被人推往一边,一路挤进皇冠杂货店下陷的门廊。一转眼,广场有如赫斯迪设计的烟火秀,火爆场面一触即发,碎砖从四面八方飞来。第八区的警察从我身后冲向前,我扑向老酒厂和脑中挥之不去的杂念:终于到了这一刻。
一场血拼,而且无疑是场值得打赢的血拼。
因为不习惯拿木棒打架,所以我差一点就被迎面而来的棒子敲破脑袋。对方是玩真的。但我一个闪身,棒子敲到泥地,污泥四溅。我在深及脚踝的污泥里快转,抡起我的铅棒往酒醉流氓的手上1敲,不知打断了什么。他惨叫一声,往后退,武器掉了,牙齿没了。
所以我又去找另一个人对打,跟第一次一样痛快。
手指虎一闪一闪,有个笨蛋开了一枪,脖子马上挨了一块碎砖,我心想:再来,再来啊。那晚我看得一清二楚,一察觉到身后恶棍的呼吸就转身往他们的肚子挥棍。有些人一受伤就跑了。我不在意。这样很好。我并不想惩罚任何人,只是想赢,在我自己害自己陷入的罪恶渊薮里随便赢个什么都好。当我抱住某个面目可憎的恶棍,把他推去撞某个公共水井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们当街打了起来,玻璃破裂,人倒在污泥里,尖叫声跟各种闹烘烘的声音混合交织。这是美国流氓、爱尔兰恶棍和警察(组成分子大概各占一半)之间的混乱大车拼。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们没有分散,看着眼前的画面感觉有点像看着自己的兄弟跟人打架。我们也没有扯自己人后腿,一个都没有。有人看见另一个人有危险,就会举起手中的棒子为他挡砖;看见有人跌倒,就会扶他站起来,无论头发颜色或轮廓五官。
坦白说,眼前的画面有点像奇迹。起码我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在纽约还能看到这种画面。接着,空气变得愈来愈糟糕。我不知不觉到了老酒厂的门口,像载物的马匹一样满身大汗,不确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想必至少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因为云层散去,星星明亮无比。很多人还在打,但有些已经倒下,有些已被逮捕并押上马车。
休的一声。
是比尔?波勒的一名追随者。我认出他散发酒气的牙齿和猩猩似的长手。这家伙有天生的杀手体格,或许这不能说是他的缺点。
我摇摇晃晃往后退。他拿的是刀,不是棒子,而且在我的上臂划了好长一痕,伤口不深,但至少有十英寸长。我哥出现在酒厂的门槛前,舔着嘴唇像个法国观光客。所向无敌,我再熟悉不过的样子。他看到我正面临危险。
&ldo;哦,史奈奇是吧?&rdo;他友好地说。范伦的衣服乱七八糟,除此之外似乎还没有入动过他。
&ldo;我老弟有打你吗?&rdo;
&ldo;差得远呢。&rdo;那个混混嘲弄地说。
&ldo;那么他正打算动手,是吧,老弟?&rdo;
虽然手臂被割了一刀,但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走上前时,那个可悲的酒鬼因为范伦丁而分心,我趁他不注意时往他腋下大挥一拳,他手中的刀子飞到黒漆漆的老酒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