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拔牙钳!王勇心里一惊,他本能地发出了瘆人的惨叫,耳边却只传来了沉闷的嗡嗡声,像极了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拔牙钳又一次伸了进去,这一次却是直接捅开了他的喉咙。王勇的恐惧迅速遍布全身,因为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这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一样。
拔牙钳再一次缩回去的时候,又带走了一颗血淋淋的牙齿,如此反复,新鲜的血液如潮涌般灌进了他的咽喉,他惊恐万状,他想闭上嘴巴,至少屏住呼吸,可是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无论他多么努力,嘴巴却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救救我,救命啊……
王勇拼命喊叫,却是徒劳。除了那逐渐放大的瞳孔外,他的整个躯体纹丝不动,任由对方用专业的牙医工具利索地取下了他所有的牙齿。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难以言状的惊恐让王勇昏了过去。
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在温柔乡,为什么却转眼之间掉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王勇到死都无法弄明白。
凌晨,江边。这里没有监控,风很大,江水拼命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白天也没什么人过来,因为这个路段太危险了,如果碰上马虎的喝醉酒的司机,很有可能会被他撞下江去。
一辆黑色的皮卡车在江边停了下来,无声无息,司机没有开灯,他钻出车门,走到副驾驶位置的一边,把身子探进去,用力地把一个人挪到了空出来的驾驶座上,然后在踏脚板上忙碌着什么。最后,他发动车子,在车辆启动的那一刻用力关上车门,很快,小车就一头向江边冲了过去,时速定在了八十迈。很快,小车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冲向了滚滚的江水中,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江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好像那辆车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司机在风中缩紧了脖子,实在是冷。他可不想在江边久待,转身快步向山崖上走去,那里有一条只有少数驴友才知道的小道,可以直通另一条公路。
他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除了天知地知,不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另外一个活人知道。这就是秘密!而靠窃取别人秘密换钱花的人注定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皮卡车的体积并不小,所以不会被江水冲走,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但是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即使打捞上来,也会被定义为‐‐酒后驾驶或者疲劳驾驶所导致的悲剧,而就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死过很多没脑子的司机了。即使真的发现他是死前入的水,和自己也没关系,因为杀死他的人正是他自己。
想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早上,阳光明媚,因为已经进入九月,所以空气格外清新。
李晓伟睁开双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绝美的画面,极致到几乎不真实‐‐法式落地阳台的门开着,微风阵阵,白色的纱帘轻柔地飞舞。章桐正在阳台上做瑜伽,金色的晨光把女性柔美的曲线天衣无缝般地包裹在了里面。他不由得看入了迷。
&ldo;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rdo;一整套动作做完后,章桐这才发现有些发呆的李晓伟正呆呆地盯着自己。她微微有些尴尬,连忙把话题扯向了别的地方,&ldo;昨晚回来,看你已经睡了,我就没打扰你。&rdo;
&ldo;睡得很好。&rdo;这明显是仓促编织起来的谎言,李晓伟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充满了歉意,&ldo;我想我该回去了,昨晚我接到了阿奶的电话,家里已经搞好了,阿奶急着想回家,她年纪大了,外面睡不习惯。这几天,麻烦你了!&rdo;
&ldo;说什么呢,房间空着也是空着。&rdo;章桐莞尔一笑,&ldo;作为朋友,能帮你我感到很高兴。&rdo;
章桐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言不由衷的字眼。她不喜欢客套,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实在找不出别的话题。以前,还能和他倾心交谈,但是自从知道李晓伟的父亲就是赵家瑞的时候,职业的本能却使得她感觉自己无形中变得有些虚伪了。
遗传这个东西,确实是无法解释。章桐记得有人在医学年会上曾经提到过这个问题,基因遗传是否会同时复制犯罪基因?有人提出说犯罪是后天的,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驳说两个相同的个体处在同样的环境下接受同样的教育,但是不同的个性就有可能会造成犯罪,而这个个性,偏偏离不开遗传。
李晓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后,便离开了章桐的家,他强迫自己不回头,但是他知道,章桐一直就站在阳台上,目送他钻进自己的车离去。
喜欢一个人非常容易,或许是因为外表,也或许是因为内心,从那么一个无法预知的巧合开始,李晓伟记得很清楚,是那一双冰冷的手。可是他无法告诉章桐自己对她的感觉,这一次的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事业既然已经毁了,却反而感觉没有了牵挂。有些事物已经纠缠了自己很久很久,到了该去勇敢面对的时候了。
想到这儿,李晓伟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载音响,在《林肯公园》充满野性的歌声中用力踩下了油门。车箭一般地行驶在晨光中空空荡荡的滨江大道上。
中午,江边。
秋末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刻,但是坐在大众牌皮卡车驾驶室中的王勇却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确切点说在水里泡了九个多钟头以后,他终于连人带车被一个钓鱼的人发现。很快,随着大众皮卡车被吊出水面,已经被泡得有些膨胀的王勇也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