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才有病呢,胡说八道。以后叫我潘哥,听到没?&rdo;潘健瞥了一眼还抱着大纸箱傻站着的阿强,双手抱着肩膀皱眉咕哝,&ldo;还站着干吗?法医处的第一课,打扫卫生,跟我来吧!&rdo;
城东物流仓库区。
今天接班的又迟到了!值班员王少阳从最初的每十分钟左右看一次墙上的挂钟,到后面的缩短为平均每三分钟一次,他感觉自己的忍耐性变得越来越少。
肯定昨晚又去喝酒了,不然怎么每次接班几乎都会迟到?王少阳变得焦躁不安,他叹了口气,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一排监控屏幕上。
每天从早上五点开门到晚上十点关门,期间的进出车流几乎都没有间断过。从集装箱车到小型皮卡,整个物流仓库区承载着天长市和外地所有的货品往来。
而物流仓库区北面的一块三百平方米的区域,却鲜有人问津。除了每月的例行检查,平时也只是稀稀拉拉的人流进出。这里是仓库租赁区。本来活儿就轻松,所以只有三个保管员双班倒轮流负责,工作也无非就是看看监控屏幕,或者就是隔几个小时巡逻一次。
这里和前面的装载区几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如果有人来提货,那就另当别论了。
接班的老丁几乎和所有不安分的男人一样,不是好色就是贪杯。年龄大了,自然注意力也就慢慢集中到了杯中之物。一次两次迟到,也就算了,次次迟到,王少阳再好的性子也会被逼疯。
比如说现在偏偏又有人来提货,看着一辆小型皮卡慢慢悠悠地在仓库外面的坡道下停住了,王少阳嘟囔了句:&ldo;倒霉!&rdo;伸手从墙上取下一个最大的钥匙圈,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五分,这个开门提货的活儿不该属于自己的!
王少阳的心情糟透了!
带着押运员走过长长的走道,最终停在了标号为327的仓库门口,伸手拧开了门锁。卷帘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让两人不由得吓了一跳‐‐一台三十升左右的冷柜就放在仓库的正中央。仓库保管员王少阳和押运员面面相觑。
&ldo;你们什么时候送来的东西?&rdo;王少阳皱眉,伸手一指,又拍拍登记簿,&ldo;保管费交了吗?&rdo;
&ldo;别开玩笑,我们都半年没来了,这冷柜是谁的?&rdo;矮胖的押运员一头雾水。
冷柜没有上锁,王少阳大着胆子上前打开了冷柜,押运员犹豫了下,最终也凑了过去。
打开冷柜的刹那,寒气扑面而来,一双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正隔着厚厚的密封袋死死地瞪着打开冷柜的两个人。这分明就是一具尸体,一具几乎只剩下骨架的深棕色的干尸!
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一声惨叫,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327号仓库。直到后来面对赶来的警察,仓库保管员王少阳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刚才被自己发现的是尸体。
他委屈地说:&ldo;一点都不臭啊,又怎么可能是尸体,随便死个猫狗了啥的也会有味儿的啊……&rdo;
听了这话,做笔录的警员耸耸肩,双手一摊,面露无奈:&ldo;我只负责笔录,这个问题,等下问法医吧。&rdo;
法医解剖室。尸体表面已经清洗过了,所有尸表所提取到的微生物证据被依次登记后,也早在两小时前就被送往技术室检验。
尸体上布满了刀伤……章桐心烦意乱。这是一具年轻女性的干尸,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
正常的尸体的皮肤是有弹性的,一经切割便会收缩。所以每次开始解剖前,章桐都会用记号笔在尸体皮肤上小心翼翼地标记上预定切割的地方,但是眼前这具在物流仓库冷冻柜里发现的尸体的皮肤状况实在太糟,接连换了好几支记号笔,一点标记都没有留下。
&ldo;章主任,怎么会这样?&rdo;在一边观看解剖过程的卢浩天小心翼翼地问道。
章桐没吱声,伸手拽过一把软塑料米尺测定颈部右下方到肩膀再到肩胛骨的尺寸,然后折回测量另一侧。她只能尽力而为了。
门被推开了,潘健托着装满试管的托盘,胳膊下还夹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走了进来。经过卢浩天身边的时候,他头也没有抬,只是哼了一声就算作打过招呼了。
傻瓜都看得出潘健并不欢迎卢浩天的出现,但是为了工作,卢浩天也只能尴尬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章桐从工作台上拿过解剖刀和镊子,开始工作。
她当然明白卢浩天最纠结的问题,因为不只是他,所有在现场时看到这具尸体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不然的话,刚碰了钉子的卢浩天是不会硬着头皮来解剖室陪同尸检的。
尸体已经呈现出木乃伊的形态,在法医学上,它有一个特殊的名词‐‐干尸。一般干尸出现的前提条件是尸体急速丧失水分,微生物繁殖受阻,尸体皮肤随之呈现出黑褐色的皮革样化,全身软组织干燥萎缩变硬,体重变为死者生前重量的十分之一,干尸就形成了。而它被发现的地点一般为大楼的顶楼或者干燥而颗粒粗大的土壤和沙粒中,自然条件完全干尸化则需要六个月至一年的时间。眼前的这具干尸本身是完全遵循了演变的自然规则,但是让章桐感到疑惑的却并不是这个。
&ldo;死亡时间六个月以上,&rdo;她瞥了一眼潘健递过来的检验报告,双眉紧皱,回头看着卢浩天,&ldo;卢队,我更正一下,结合从尸体身上的密封袋中取到的虫卵以及尸体本身穿着织物的检验判断,她可能死了有将近三十年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