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叫人家夫妻分离不是?
翠柳煞有介事的摇摇头,叹气道:“要我说,有晴雯姐姐这样体面的妹子,便是填房,多官也不至于要那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定是使了手段才上位的。”
说着,将赵灯儿与赖尚荣厮混,与府中哪个小厮在花丛,又与琏二爷拉拉扯扯的事,精确到了时间地点,又小声又激动地给云珠倒了个干净,那绘声绘色地模样,仿佛亲历似的。
“你亲眼见到了?”云珠疑惑地问她。
“那倒没有,只是大家都这样传,我亲耳听到的。”翠柳有些尴尬,没想到云珠是这个反应,反倒不好继续说旁的了,干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旁的来。
没有人会和不熟的人吐槽自己的老板,古代也一样。
即便主子间的八卦多如牛毛,单是那琏二爷在府中的小情儿就能说上一天一夜,两人依然默契地闭口不提。只天南海北的扯着下人间的家长里短,云珠自觉人都对不上号,没说几句就失去了兴趣。
房梁上的彩绸早就有匠人挂好了,只是为着色彩鲜妍不弄脏,这些回廊花木间的彩绸需要丫鬟们后挂,只为了元省亲那天处处都尽善尽美。
两人挂完了手上的彩绸,便去别处帮着弄。说是帮忙,歧视是四处溜达,行走转向间,这还是云珠第一次打量这样规模巨大的院子。
虽是冬日里不免萧条,可那些花木旁回廊下,已经置好了台子和位置,只等元宵那日将暖房中供好的娇花绿树搬过来,届时置身其中,移步换景,也不知是何等的美轮美奂之像。
脚下走着走着,不由就看呆了。
真大,也真美。
她有些词穷,往日关在绛芸轩里,接触的不过就是煮茶,送水,打络子……
看了阁楼上空空如也的匾额,想来是要等着元春首肯后才会出现终版提名,叫云珠一时也不知道哪处是怡红院。
但无论哪处,皆是亭台楼阁环绕,假山流水充盈,说是一步一景也丝毫不为过,即便寒风刮脸,她也不自觉开始憧憬起搬进这等仙境后的日子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活水上的阁楼之前,正想绕过去,就听得一串银铃似的笑意。
云珠一愣,下意识地往假山边挪动了几下,却见门口走进去一个穿青褙子下着洋红石榴裙的女子,这冷眼看着倒不像是普通下人,娇滴滴的身段,推门的双手白皙柔嫩,看着更不像是做粗活儿的下人。
反倒像太太奶奶们身边的丫头,也有可能是姑娘。见她走了进去,云珠想离开,可见着地上冰层细封,唯恐弄脏了新做得棉鞋。于是准备跨步回到廊下,正提裙抬腿时,就听人声隐隐绰绰的。
“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是叫你在家吗?”是个男声,眼下有小厮在内院收拾院子,倒也不奇怪。
“我若是不来,你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不知又收了什么破烂回去。”这清丽的女声听起来有些年纪了,有些嘲讽又急切的样子,不觉叫云珠顿住了脚步。
收破烂。
下人们将主子赏赐的闲散物品带出府去,有卖掉的,有自用的,许多有地位的大丫头私下管这等行径叫收破烂,毕竟好端端的东西,主人家宁可收进仓库放着,也不会轻易赏人去。
“这是什么话?大姑娘还没回来省亲,我也不能拿那些显眼的东西啊?回吧,过了正月再说。”
“哎呀,来都来了。”那女声急忙说道。
“你闭嘴,我素日里不在家里,已经挪了许多东西回来,你也多管管你那妹妹,没事就来咱们家打秋风吃白食,像个什么话?”
那女声迟迟不语,室内的话音顿了顿,没硬气两分钟,就又服软道:“我也是心直口快,你别动气,如今有身子呢,大冬日的别出来乱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和静静怎么活?”
静静许是他们的家人,云珠猜测着。
“这个行不行?”
“不成。”
“这个呢?”
“这个可不行,这样显眼,明儿管家一查起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