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不要忘了,取绰号这事是你先挑起来的,我只是近墨者黑罢了。”
接着意味深长的一笑,“我倒很想知道,是谁说你像大姑娘了?”
“张婆婆,李婶婶,游大娘……”
许含章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道。
“我懂了。”
他笑得有些促狭,“毕竟你明年就要及笄了,可以说亲事了,所以这些大娘们才会如此热络。”
“说亲?”
许含章闻之色变。
在她的印象里,村里的小娘子们一旦说了亲,就得闷在闺房里整日整夜的绣嫁衣,然后哭哭啼啼的嫁过去,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的活儿比牛马多,还经常被公婆横眉竖眼的挑剔,被丈夫劈头盖脸的打骂。
这种日子,实在是太悲惨了。
因此她完全没有生出对如意郎君的期盼和绮念,只希望能一辈子赖在爹娘身边就好。
“谁说成亲后的日子一定就是那样的?”
崔异失笑着抬起空闲的那只手,屈起两指,往她脑门上重重的一弹。
“啊,痛痛痛!”
她捂着额头,惊呼连连。
“以后别说这种蠢话了。”
他收回手,轻描淡写的道。
“什么?”
许含章本能的觉得,他的话大有深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但他不肯再说下去,她也就没问。
当时的她,不懂。
现在的她,懂了。
原来是这样。
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所以第二年的夏天,他没有登门,而是让他的爹娘过来了。
当时双方的长辈把她支开,多半就是为了谈这桩破事。
许含章猛地推开面前的油伞,踉跄着往石阶下走去,险些一脚踩空,把凌准给吓得不轻。
“许二,你怎么了?”
凌准顾不得男女大防,拉住了她的手腕,大声喊道。
从他撑伞的那一刻起,她的神色就变得十分古怪,虽直直的盯着他,眼神却有些游离,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看的,究竟是谁?
她为之失态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