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谱:“好好好,你说了算。”须臾,“人那么柔弱一个,连养的猫都不凶,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你这脾气。”松开袖口之后,贺北屿没再搭腔,沉面侧过看窗外晦色的夜景。进门搁下行李箱便抬步走去主卧室,但空无一人的房间叫他心生狐疑。出门转去隔壁次卧,门扉紧闭,他轻叩了叩。房内万籁俱寂。抬手看表,一点二十分。不知怎地,此刻他非常想知道她在不在这间卧室。于是,门锁被轻轻转动,继而,门开。首先闯入视线的,是蜷缩在窝里的卷毛猫。猫咪警觉,快速对来者抬起了头,细微的“喵呜”声发后,贺北屿弯下腰抚住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嘘…”门外廊灯虚射进来,为卧室镀上一层昏蒙,黯色光影中,他看到了蜷卧床铺中的人。柔顺长发如缎如瀑,垂于枕侧。被子被踢去了一边,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的细腿,软软搭着。贺北屿早就叹过,这么小只的身高,比例线条却完美。即使现在这样背对着他,也能透出她那优越极致的腰臀比,和美如翅羽的蝴蝶骨。桌面上散落着一些记事本,纸页资料,贺北屿猜测大约是晚上刚加过班。他随手撵起几页纸看了看,黑色手写字体清隽干净,如她本人。只是,这些零散不成段落的汉字虽然认识,串连在一块后,他却不明其意。放下手中纸张,目光再度投向猫窝。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见过,卷卷对他一点不认生,它站起来,笨拙可爱地移到他脚边,脑袋在裤管上来来回回蹭。贺北屿一把将它抱起,他抓揉它,宠溺轻声:“乖点。”“喵呜~”“嘘…”一声制止。小猫咪顿时闭上了猫嘴。贺北屿好笑地看它,居然是个这么听话的。他走去床边替睡觉调皮的人掖好被子,尔后回到主卧,拿起手机给李谱去电话。电话那头喧闹声渐远,李谱道:“现在能听见了,哥,你说。”“明天安排猫屋定制上门量尺寸,按最高规格做。”李谱:“是,知道了。不过,这么晚你还在操心这事儿?不赶明天早班飞机了?”贺北屿:“怎么不赶,明早六点安排过没有?”李谱保证:“我办事你放心,都安排好了。我就说让你今晚别回来,直飞不就得了,你非要赶这趟。怎么,见着人了?”贺北屿:“睡下了。”李谱:“靠,我就说吧。”贺北屿:“你最近好像意见很多,管到我头上来了?”李谱:“我不管谁管你啊老铁树?不过屿哥,有个事我属实没想到。”“什么事?”李谱:“还以为我终于要像电影里一样,去帮老板随便买套公寓,安排人住进去。没想到你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让人进帝澜君庭。”顿了一顿,他叹道:“牛逼啊!”翌日,李谱带了两拨人马上门,一波拆卸搬运,一波测量定制。阮云看着寝卧区最边上的房间家具被迅速分解,撤走,再看猫屋设计人员反复测算距离,草拟手稿。设计师不断征询她的意见。“阮小姐,如果猫咪性格活跃呢,猫爬架我们建议设置多重障碍,另外,高度这块您看还需不需要拓展?”刚睡醒不久的阮云懵圈,但不忘礼貌对人点头:“不调皮的,按照一般规格来就可以了。”说完她不安转头,问李谱:“李先生,这真的是贺总的意思吗?”她总觉得,主人不在家,他们私自整改房屋不大礼貌。“阮小姐请放心。”李谱展示手机,“这是通话记录,昨天夜里刚吩咐的,叫我抓紧落实。”最后一版手稿拟好后,设计师向阮云递出了ipad:“布局大概就是这样,材料都是现货,您确认定稿的话,我们明天便可以上门安装。”阮云看向卷卷新豪宅的草图,回道:“很完美,谢谢您。”设计师:“那阮小姐请在合同上签字,预付款到账我们立刻申请材料出库。”李谱在旁伸过了手:“给我吧。上午会安排财务付款。”待到一系列事情忙完,阮云送走李谱一行人后,门铃再次叮咚响起。她看显示屏,是位陌生的中年女士,样貌和善清秀。她于门内对话:“您好,请问您找哪位?”门外人温柔笑起:“阮小姐,我叫袁芳,是贺总让我过来的。”虽尚不明情况,但一听贺总阮云还是迅速打开了门,她腼腆朝人问候:“阿姨,您好。”那位拎着几大包食品袋的阿姨跨进门,对阮云笑:“诶,就跟北屿一样,叫我袁姨吧。”阮云乖巧点了点头,开鞋柜为她拿拖鞋。袁姨善良模样解释道:“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这儿的东西在哪我都知道,装修好后都是我过来打扫的。”阮云:“嗯,好。”须臾,她补充,“我昨天才搬进来,很多东西不熟悉。”“这不北屿就让我过来了么,他一早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家吃了两顿方便面,冰箱厨房愣是一样没动。”阮云面诧:“他回来过?”袁姨边往屋内走,边讶异:“你不知道?”不知怎地,与这位年龄和妈妈相仿的女士对话,阮云不怎么感到紧张,觉得她比李谱左叔要更易亲近些。她跟着一起进厨房,回道:“我昨天一点多睡的时候,家里没有动静。”袁姨放下东西,一样样整理,并对她说:“可能是晚班飞机,他经常出差,早出晚归没个定数。”阮云半低着眸点头:“嗯。”她挪着袋子,从里面取拿东西,打算帮忙做家务事,没想被袁姨一手阻了住,问:“这是干吗?”阮云天真道:“和您一起弄啊。”袁姨脸上一笑:“哎哟,傻孩子,那北屿让我过来干吗来的?你忙你的,用不着做事。”阮云抬起惑面:“啊?”袁姨拿开她手上的东西:“我这几天都在这边,给你收拾收拾,做做饭,左右他出差的时候我也是闲着。李谱说明天安装猫屋是吧?”阮云:“嗯对,明天上门,可我得上班…”袁姨:“那我明儿早点过来候着。”厨房里不让做事,于是阮云回房间继续码字,到了快中午时候,袁芳在门外唤她吃饭。她感觉像是回到了淳市家中一样,变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端着米饭碗,她问道:“袁姨,你不吃吗?”旁边人回答她:“我已经吃过了。”阮云稍感好奇,对方似乎对这一切应对自如,完全未有过问关于她和贺北屿的关系。出于廉耻和羞意,她也没好意思多问,只默默咽着可口的饭菜,吃完回房继续做她的事。直到贺北屿发来消息,她才想到,这还有个夜里悄悄跑回来又于大清早消失的金主大人。北:【袁姨去了吗?】软云:【嗯嗯,来了。】北:【以后别再吃泡面。】软云:【哦,好。对不起,是味道让您觉得不好闻是吗?】北:【……】北:【你这样想也行。】软云:【那我以后注意。】北:【说了,以后不许再吃。】软云:【好的记住了,对不起。】本来她是想好心问一句对方在哪出差的,但一看他那般难以相处的态度,泡面的气味都不能忍,索性就只字没提了。再说这种事问多了,别人还以为她在查岗。就他俩这种合同制的关系,也没查岗的权利啊。见没再有消息过来,软云丢下了手机,继续敲字。周二傍晚,袁姨留言说猫屋安装完毕,卷卷已经欢快地住进去了,桌上保温板也给她留了晚饭,附加问了句卷卷洗澡的宠物店在哪里,得空时她带过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