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阁?!奶不是说她已经被你那个了吗?」
哪个?赵信长好想问,但终究不敢启齿。
这时局,虽是乱世,但毕竟执礼甚严,一个未出嫁却挺着大肚子的女孩,还会有人要吗?
燕铁木也觉事有蹊跷,乃问道:「孙姑娘既然与你相爱,又怀了你的孩子,为什麽她的家人宁可将她许配给别人,却不肯让她嫁给你?」
原来「那个」,指的是孩子,赵信长登时恍然大悟,却也为之气结。
陆元辅长叹一声,黯然神伤地低着头。「因为我陆家惨遭灭门,穷苦潦倒;而她却是图和王爷,阿图可汗的女儿。」
不会吧?「她是不是叫阿图秀梅?」
「奶也认得她?」
何止认得,她们还差点大动于戈呢。
乱了乱了,他说阿图秀梅是他的老相好,可阿图秀梅说她的未婚夫已经被多尔济给「做」了,而且正努力想勾引燕铁木。这种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女子,值得陆元辅迷得满身大汗,还喘成那样吗?
燕铁木悄悄将锺灵儿拉到一旁,轻声道:「奶问问他,阿图秀梅有身孕多久了?」
锺灵儿是结个面腔,继之灵光一闪。对哦!那天看阿图秀梅瘦得像条乾扁四季豆,的确不似怀了身孕的人。
嗯哼!他怎麽会注意到?
燕铁木望见她把黑眼球全数赶到左边去,慌忙道:「这是基本常识,以後奶就会懂。」
「多久以後?」
「等奶当我娘子以後。」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赵信长「哈」死了,「我快要长针眼,陆公子快断气了啦!」
杀风景。人家正讨论到重点,接下来就要破题了,她却在旁边喳呼个不停。
锺灵儿清清喉咙,腼地问:「陆公子,你那位孙姑娘她多久的身孕啦?」
「六个月。」
那应该有多大呢?锺灵儿不自觉地回眸请示那个自称没结过婚,却懂得很多基本常识的阿蛮子。
「六个月?那肚子已经大得不像话了,还能嫁给谁?」奇怪,赵信长的口气好像也很内行耶。
可惜锺灵儿每天忙着打家劫舍扮强梁,一直没空到镇上喝喝喜酒,吃个红蛋、油饭什麽的,害她顿时变得有点笨笨的。
「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家人才急於将她嫁出去。」陆元辅的口齿总算清晰许多。
「对方是谁?心地这麽善良,能不计前嫌,无畏旁人的闲言闲语,娶个未婚孕妇回家当妻子?」太伟大了,赵信长不信世间还有这种奇男子。
「是镇上六合香铺掌柜的儿子,据说得了痨病,催着敏芝过门冲喜┅┅」
太坏了,什麽奇男子,简直是坏胚子!
燕铁木和锺灵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的意思是说:奶冰雪聪明,社会经验丰富,奶想个法子吧。
她的意思则是:你官大学问大,一滴口水可以淹死一缸子人,由你出面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眼神交换了半天,硬是没焦点,搞得旁观的赵信长快变成斗鸡眼。
「停!」她明智地喊「卡」之後,继之提出一个空前绝後的见解:「依我之见,陆公子既已两袖清风,纵使勉强娶了孙姑娘,日後恐怕亦无法养活她们母子二人。而胡家少爷一息尚存,说不准冲冲喜就活过来,有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如──」
「住口!」锺灵儿最恨赵信长这种落井下石的心态。昨儿个叫她去抢陆元辅的是她,今儿个力劝人家移情别恋的也是她,有皇亲国戚血统的都像她这样黑心肝吗?
火死人了,一火不小心就想出一条妙计,做人那麽聪明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