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看一眼前方陪着小草说话的两位老人,拉着李贞儿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小声问她,“贞娘,你……你可有把握?”
李贞儿早已做足了准备,她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晚秋见她执意要行动,只好说道,“好吧,我陪你前去,不过,咱们的名字最好改一改,装扮也要改一改,以防韦驸马怀疑起来。”
李贞儿扬唇微笑,“这个自然,我怎会让韦季衡抓到我呢?我在暗,他在明,他敢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正说着话,小草向她们走来,“贞姨,秋姨,你们在说什么呀?”
晚秋眉头微皱,又小声对李贞儿道,“贞娘,我们去办事,小草怎么办?”
李贞儿看一眼那对农夫农妇,“将小草暂时留在这里。”
晚秋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小草跟着我们前去,会引起庄户家怀疑的。”
小草跑到两人的面前来,抬头看向她们,“贞姨,秋姨,你们在说什么?”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微微笑道,“贞姨要去办事,你在这里陪阿公阿婆玩,到傍晚前,我和秋姨再来接你,好不好?”
小草十分乖巧地点头,“好。”
回答后,她还朝李贞儿挥了挥手,“你们早去早回,我会听话的。”
和小草说好,李贞儿走向那两位老人,“钱公,钱婆,劳烦您一件事。”
两位老人都很慈祥,笑着道,“娘子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和姐妹要去办事,不方便带着我侄女,我想将她留在你们家里,请你们帮着照看下。”
李贞儿说道。她安排晚秋和小草住进来,给了一点钱给两位老人。两位老人答得很爽快,都笑着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只管忙你们去,小草就让我们照看吧。”
为了不让小草受委屈,李贞儿又拿了三百钱给两位老人。两位老人连连说给多了。安排好小草,李贞儿和晚秋,坐着马车离开了这户农户家。这户农家,也租了红枫山庄的田地,但因为是离庄上最近的一家,所以,李贞儿打算安排在最后解除契约,以免走漏风声。她要从最远的一家开始,这样一来,韦季衡得到消息时,所有的农户已经解除了契约,他只有干跳脚的份了。晚秋的脸上,抹了一些让脸色看起来十分黝黑的草药水,穿着村里姑娘的普通衣裳,和以往安乐公主大侍女的打扮,完全不同。她在脸上抹了草药水,将原先的容貌盖了下去。李贞儿在马车里,换了稍华美的衣裳,脸上蒙着面纱,打扮成安乐公主贴身侍女暮春的样子。晚秋赶车,马车在山林间蜿蜒而行,半个时辰后,她们到了最远的一户农户家。李贞儿走进屋,向主家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红枫山庄安乐公主身边的大侍女暮春,奉驸马之命,前来查看田产租赁的事宜。”
说着,她亮出了腰牌。红枫山庄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全都有一个刻着莲花的赤铜腰牌。晚秋的腰牌落水时不见了。暮春和她的腰牌,也一起失踪了。但李贞儿的暗格里,还有一块腰牌,这是她预备着送给丽氏的,只是,她后来病倒了,丽氏没有机会提升上来,腰牌就搁置了。如今丽氏背叛了她,这块腰牌成了剩余,正好被她拿来一用。主家得知是安乐公主的人,马上将她们往里迎。李贞儿先问了主家的姓名,“你们家户主是谁?姓甚名谁?家里租了庄上几亩地?”
主家打量着李贞儿的打扮,华丽的裙子,说话温婉中带着威严。不愧是安乐公主的侍女。“小人是户主,姓周,大名周喜顺,租了庄上四亩旱地,两亩水地,五亩果林。”
李贞儿翻找着契约书。在一堆契约书里,她找到了周喜顺的名字,核查之后,果然如周喜顺所说的,一共租了庄上十一亩田地。每天往庄上缴多少租费,也写得明白清楚。一亩地一年五百文,十一亩一年五两五百文。以前,李贞儿不知五两钱的金贵,她高兴时,随手打赏庄上的仆人,就是一二两,三五两。后来去了骆家,才知很多庄户家,一年的结余,也不过一二两的银子。很多人家,甚至没有结余,收成勉强糊口,不去外借钱,已是谢天谢地。如今看到周喜顺的契约书上,写着每年得往庄上缴租五两五百钱,李贞儿心中感叹,她随手一笔划了个数字,这一家子每年交租的时候,该是多么心痛啊。李贞儿将周喜顺的契约书拿回来,和自己的比对了下,一并交到他的手里。“这两份,连同田地一并都给你了。”
周喜顺眨着眼,看不懂,“暮姑姑,这……这是为何?”
李贞儿用的是暮春的名字,她身边的侍女,大家都喊姑姑。李贞儿道,“这是公主生前就安排好的,她说,她之所以一直病着,定是没有体恤自己封地的百姓,她不缺钱,却收着如此重的田税,实属不该。”
“……”“你们的日子本就过得艰难,收你们几两银子,对她只是杯水车薪,但对你们却是举家之财,这些契约书和田地你们自己收着,从此,不必往庄上缴税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公主生前安排好的,将田地赠与了你们,你们拿出契约书给他们看即可。”
昨天她找出庄上备录的契约书时,已在上面全部写着“赠与”字样。若是韦季衡敢来收税,庄户家拿着契约书,能到县衙门去告他假冒田主。周喜顺这个四十来岁的农家汉子,虽然没有读很多书,只些微认得几个字。他认出了李贞儿添加的“赠与”的字样,同契约书上的字迹是一样的。也听得懂李贞儿在说什么。周喜顺大喜,拉着全家朝李贞儿和晚秋下跪磕头起来,“多谢恩人姑姑。”
晚秋上前扶起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