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豪把目光转向了秦仙,发现此时的她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看样子这几日为了照顾自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他本来对秦仙乱杀无辜的事耿耿于怀,但看到秦仙如今的样子心中的那份情绪也都烟消云散。这个女孩视人命为草芥,是因为从小所处的环境造就了她狠毒的手段和性格。不过不管她对别人如何,这次已是第二次救自己了。所以岳子豪暗下决心,凭借自己特殊的身份,一定要劝导她弃恶从善。
经过在客栈的修养,岳子豪的身体基本痊愈,这几日的卧床令他十分烦闷,秦仙便和周佳画商量陪岳子豪到街上散散心。
三人出了客栈,顺着大街一路前行。他们如今所处的地方名叫“白松镇”,由于地处偏远,所以并不十分繁华,街上冷冷清清,岳子豪心里更加的无聊。
待三人来到西街口,忽然发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岳子豪这才来了精神,和秦仙周佳画一起来到切近。
透过人群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个老者跪在地上,手拄着一根棍子,眼泪不停的流着。旁边跪着个可爱的小女孩,也在呜呜的啼哭。
岳子豪觉得好奇,便挤进人群一观究竟。
老者哭罢多时,见围的人多了,便声音颤抖的开口言道,“各位大爷,若不是为生活所困,我也不会做这么没人性的事。您几位看看我这孙女,乖巧可爱,挑水干活手脚麻利,如果您愿意,花几个钱买回家去,为奴为婢也不算亏本,我不求别的,只希望能让我孙女落个好人家,以后别在跟着我吃苦就好……”说着老头又哭了起来。
围观的人七言八语,有的连连摇头道,“真可怜啊,孩子才这么小,就要被卖了,当爷爷的真狠心啊!”
有的表现得很气愤,“这个世道啊,逼得穷人都卖孩子了,活着真难啊!”
还有的哼了一声不屑的说,“这孩子岁数也太小了,容等成年了,做个小妾,又要多吃几年的米,不值啊。”
还有人竟然从嗓子眼发出一阵淫笑,“小怎么了?小的嫩啊!老头,你孙女卖多少钱?”
老头心疼的看了看孙女,忍痛伸出了一巴掌。
“什么?五两银子?就这么一个小瘦丫头,买回去也干不了什么活,只能养着在家吃闲饭,我看你真能开玩笑!”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岳子豪实在忍无可忍,挤到圈子里面,来到了老者面前。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移到了岳子豪的身上。
老者抬着眼皮声音颤抖的问,“大爷,您想买啊?”
岳子豪闻听此言,摇了摇头,这时人群中立即一片嘘声,“不买往里挤什么,装什么蒜啊。”
岳子豪也不理周围人的情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银子。他本身分文皆无,但是秦仙却不为金银所愁,临出门前塞给他许多银两。岳子豪将银子托在手上,颠了颠大概有十两。四周人看见银子,顿时鸦雀无声。
老头瞪着眼珠子看岳子豪,见此人相貌俊美,气质非凡,便知此人非等闲之辈,赶忙跪下磕头。岳子豪一把将老人扶住。
老人此刻再度落泪,将身边的小女孩推向岳子豪,“孙女,跟这位大爷走吧,我相信这位大爷定然会善待你的!”
小女孩抹着眼泪,懂事的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但还是转回身抱住了爷爷,爷孙俩顿时抱头痛哭。
岳子豪无奈地摇摇头,随即说道,“老人家,先不忙说这事,能请你喝杯茶吗?”
老头止住了哭声,惊愕地看着岳子豪,见岳子豪不像在说笑,便点了点头。
于是爷孙二人跟在岳子豪三人挤出人群。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看,也都漠然的散去,街道即刻恢复冷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镇子靠南头的一个酒馆里,岳子豪和老者相对而坐,秦仙和周佳画左右相陪,而小女孩则坐在周佳画的腿上。周佳画显然特别喜欢这个小女孩,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
几人面前摆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老者和小女孩多日没有进食,饥饿难耐,看见饭菜就像看见亲戚一般亲热,风卷残云的秒掉了一盘又一盘的美食。最后桌子上只剩下一堆空盘。
见老头打着饱嗝,连腰都弯不下的样子,三人都不禁莞尔。
“说说吧,为什么要卖孙女。”岳子豪随即问道。
老头见岳子豪问起,便叹了口气,似乎有难言之隐。
岳子豪见老者沉默,便再一次追问。
老者长叹一声,“不是我不告诉你,你知道了反而对你不好。”
岳子豪冷笑一声,“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能对我不好?听你这么说我就更要问个明白了。”
在岳子豪一再追问下,老者终于吐露了实情,“若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家住在离这八里的丁村,世代靠务农为生。我膝下有一子,婚后生下我这孙女丁玲。因为她娇小可爱,所以村里的人都叫她小不丁。虽然生活并富裕,但儿孙孝顺,家庭温馨和美。
离丁村十里有座大山叫宁王山,传说宁王因在此处打过胜仗就此得名。一年前,宁王山来了一伙山贼,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从此村子就再无安宁之日。
村子为了不受他们抢掠,于是便派出代表,与山贼谈判,最终商定,每月交给他们供奉。虽然每个月都加重了负担,但是至少村子的安全有了保障。
可就在几个月前,山贼的二当家来村子里收供奉,正巧看到我儿媳在溪边洗衣服,见我儿媳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歹意,非要把我儿媳拉回山寨做压寨夫人。我儿媳至死不从,就在溪边被山贼活活杀死。我儿子得到信,拿着锄头疯了似得找山贼拼命,却被山贼活活打死。即便这样,山贼还不依不饶,不但烧了我家,还要将我连孙女也抢回去。还好村里人出面,给山贼多加了一倍的供奉,这才将山贼安抚住。”说到这,老头顿了顿,眼泪一行行的滴了下来。
岳子豪闻听此言,直气得怒发冲冠,“啪”的一声将桌子拍得粉碎,“孙老伯,你且头前带路,我不将他们扒皮抽筋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