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是自己开车来的,阮绵直到上了车还在恍惚,坐在后排和池峋挨在一起,系着安全带规规矩矩。
客户经理离开的时候一脸纳了闷的表情,翻动着手里好几页的名册,寻思着这大老板怎么就如此干脆利落地挑了个等级末尾的服务人员。
几分钟前还在满脑子跑火车纠结着“喜欢的人英年早婚有孩子了”,现在想不到就已经坐在了这人的车上,还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地签了协议,说不清是屈服于金钱还是屈服于恋慕本能,毕竟这钱赚下来可以直接解决助学贷款的问题。
汽车顺着路面一路驶向了西街老城区,池晏要带着她回去收拾东西,只有两个小时不到,她就要住到心上人的家里给人当家庭保姆了。
想她以后就得酸唧唧地看着这人跟她对象秀恩爱还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就……
阮绵将安全带在手里拧巴来拧巴去,鼻息间尽是对方身上浅浅的冷杉气息。她摸了摸鼻尖,干笑一声:“齐先生为什么会选我啊?”
池晏言简意赅,“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这句话说得很简单,但内里的内容实在是太摸不透了。
这父子俩过得不像父子俩,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点像仇人,甚至肢体接触也没有多少,刚才还是阮绵把揪着自己不放的池峋抱上车的。
阮绵心想你家孩子实权还挺大,要是换了我家隔壁小孩权利早就被架空成君主立宪制了,“哦。”
阮绵舔了舔干燥的唇,视线飘忽着,“小峋的妈妈现在在家吗?这件事需不需要跟她商量?”
池晏:“不必。”
汽车正好驶到了左侧弯道,池晏打下了方向灯,灯光闪烁三秒后调转了车身。好在今天这个点是工作日非高峰期,路面上的车不多。
阮绵精神还没放松下来,身侧的人忽然出声道:“她去世了。
阮绵发觉问错了话,登时紧张地攥紧安全带,脑门上的汗哗哗地下来了,“抱歉抱歉,对不起!孩子母亲不在,您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很不容易。”
流畅的车身“哗啦”驶入了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停在了路面的停车线前。
左侧的车流顺着车线有序穿行,只有前行的那处还是红灯等待的四十秒。
凉风顺着窗口的缝往内灌入,吹得池峋脑袋顶上的两根毛颤颤悠悠。直到被人关上了车窗。
“我没有结婚。”车内后视镜里的面庞年轻俊逸,抬起的眸光透过镜子淡淡地对上了阮绵的视线,“这是我侄子。”
池峋实在是太累了,一上车就睡得迷迷糊糊,但揪着阮绵袖子的手一点没放松。
随着驶入西区的颠簸车身,微微晃醒了些,鼻尖动了动,寻着了一点舒服的奶香味就蹭了过去。
乌黑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阮绵愣怔了许久后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脸埋进了两只手的掌心,用力地揉了揉,揉得面庞发红。
“……哦。”
池峋眼珠子缓慢地转了下,看着小阮丢脸的模样,疑惑地用自己的脸蛋蹭了蹭阮绵的脸,像只小猫咪一样试图安抚她。
老城区都快变成废城区,道路全是老式街道,路灯摇摇欲坠也没有人重修。好在现在是白天,不然只打近光灯远光灯都防不住斜刺里冒出来一醉汉,专挑豪车碰瓷。
阮绵看了眼自己的老款手机,缓和了许久才定下了心情,“齐先生,我很快就回来,”
池晏:“嗯。”
池晏将车开到了她家小破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