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之前在地上看的小卡片KTV附赠的,大概考虑到这边都是未?年,特意抽掉了一些奇怪的上门服务卡,只剩下了游乐园的小卡。
卡片上画着扭七扭八的图案,佐以不规则的小标记和箭头,像极了儿童简笔画。可喝醉酒的人分不清“靠谱”与“不靠谱”,只知道凑热闹,池晏被阮绵牵着往这座城市的边角走,好像漫漫长路一直没有尽头。
他没有问那个地方在哪,也没有询问更细的细节,做着浪费时间且低效的事情,陪阮绵在荒郊野外溜来溜去。他好像一路上都很沉默,阮绵换了好几次牵手的姿势,直到最后变成了十指相扣,掌心滚烫相贴。
然后他们在一片环境黑漆漆且破败的场地前停下,阮绵茫然地对比了下卡片背面恢弘大气的图和这片小地方,“是这里啊……”
池晏看了一眼,“假的。”
池家类似的低价收购案例不算少:实物与宣传照片相差极大,一看就是废弃的游乐园,在荒郊野外圈了一块便宜地,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为了省电、省人力费用,便早早地将其关上了。
说不定这些小卡都是几年前的,KTV没丢掉,作为连带宣传顺手发发。
阮绵环顾四周,“不会的。”
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池晏牵住小爪子,“会。”
谁知阮绵的脚如同扎在了土里,怎么拖都拖不走。池晏避免弄疼他,只能稍微施力,阮绵察觉到他在用力,倔脾气上来,蹲下身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走!”
池晏感觉牵了只小狗,毛茸茸的一团跟自己表演拔河,小尖牙将绳子咬得死死的,脸蛋都因为用力鼓起。
池晏心道:没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阮绵:“肯定开的!”
池晏:“假的。”
阮绵:“真的!”
池晏干脆利落地俯下身,抄起秤砣小狗的膝弯抱起来。
阮绵在他怀里呜呜哇哇地扑腾着,撒泼打滚死不妥协,就差嗷呜咬他的手。往日里倔强的脾气在此刻更厉害,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认死理的样子。
池晏眉头蹙起,却忽然听到“啪嚓”清脆的开门声响。
“干嘛呢。”似乎动静太大把人闹醒了,警卫披着衣服从检票室内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举着手电筒照他们。
“哇!”阮绵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指着证据,“真的!”
池晏:“有人不代表开着。”
阮绵脸蛋憋红,“胡说!”
警卫迟疑道:“来玩的?”
池晏:“不……”
阮绵:“是是是是是是!”
警卫手电筒的光对着两人从上到下扫了一圈,看起来像在思考这两人是什么奇特物种,非要在十二点以后来荒郊野外的游乐园。
手电筒的光很刺眼,让人根本无法对着光源看。池晏冷漠地将窝在怀里扭成麻花的小狗掰开,然后换成了托住屁股的抱姿,“走了。”
阮绵非常不情愿,两只手哼哧扒拉着他的后背,“明明是开着的!”
“开啊。”警卫将手电筒放下,打了个哈欠,转身扭开检票口的开关,“开着的。”
检票口的灯“噌噌噌”亮起整排,比刚才的手电筒光亮强太多,足以照亮黑暗的环境。警卫在阮绵愣怔的目光中,踩上小凳子,手指搭住检票室内里上方的中控开关,干脆推开一列开关。
点点的光顺着门口的小道往内蜿蜒亮起,先是萤火虫般的光点,然后悄然擦亮了卖火柴女孩的小火柴,如同水流汇聚成海,蜂拥至引线的起始点。
亮度堆聚至顶峰的一刻,所有的颜色被“嗤啦”点着,腾起燃烧般四散飞去,乘着夜间的凉风,开启场地填色游戏。
阮绵伸出手,下意识触上色块,指尖隔空点住的地方如有感应,“叮”地亮起一块橙色。莹亮的色泽兜了满满的漂亮果子,发现他在看着,随之摆了摆叶子,伸出枝干般的小手冲他招着手。
从没玩过游乐园的小醉狗眼睛睁大,指尖抖了下,触上了旁边的区域。
“叮。”旋转木马唤醒了银白色的区域。头顶着一英寸半长白角的独角兽抽了抽尾巴,蓝眼睛瞄了一眼这边的人类,高傲地仰起头,柔软鬃毛随风浮起。
一连串清脆的叮叮叮的声音在阮绵耳鼓上掀起,如同身体掉落在蓬松的棉花堆里,无意间乱踩到下方的钢琴键。蓝色的区域、棕色的区域全部随之亮起,马匹们纷纷苏醒过来,忙碌地跟上独角兽的步伐,踏在云端般轻盈,四肢修长蹬踩地面,舒展有力。
马蹄哒哒触及的地面色块漾起水波,在阮绵的视线里迅速渲染铺开色调,旁侧杆子上的花苞里钻出两只小精灵,被惊醒而揉着惺忪睡眼,尾翼闪动着微风,飞舞出细长却断断续续的弧线。
“让我下来。”阮绵胡乱扑腾得以对方的妥协,脚沾着地面,两只眼逐渐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