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书是借口,刑琅为了白天突然出现在户大见简峋找了诸多借口,无法掩饰乱蹦的心跳。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见不到会很想,如果要延迟到晚上才能见人,他就一刻都坐不住,绞尽脑汁地去见简峋。
过去的路上,他的心情像踩在春天的花海里,雀跃又兴奋,脚底轻飘飘的。
手里的是刑琅一个月前在图书馆借的《挣钱思维法》和《会赚钱的人想方设法》,借书的时候有兴趣,拿回去翻了几页就丢搁置了,那些粗浅的知识,还不如在做包中领悟得多。
而且他本身就是看不进去书的人,高考前在诸多家教的盯梢下敷衍了事,高考以后完全变成了废人。
下午三点半考完第一门,刑琅坐在主教学楼花坛边,支着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抬头看有没有人出来。
不远处慢慢晃出一个身影,不是简峋,刑琅站起来打招呼:“吴老师!”
吴海洋脚下未停,挎着他的黑包,拎着一个玻璃杯擦肩而过,就像不认识他。
刑琅:“……”
刑琅“嘁”了一声,说不上多生气,心里对于他的反应完全意料之中。
吴海洋就是那种不合群的怪脾气人,所以学生都不喜欢他。
花坛的绿植里夹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刑琅数了一会儿花瓣,视线里突然露出一双发灰的鞋面,鞋带系得一丝不苟,一看就系了好久。
“……?”刑琅抬起头,吴海洋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玻璃杯,里面泡着润嗓子的花草。
吴海洋声音听起来总是冷冷的,“怎么联系上你的?”
刑琅:“啊?”
吴海洋:“那张照片。”
刑琅“哦”了一声,“估计顺着寄件手机号加的吧。”
吴海洋沉默了。
刑琅和他一对峙就头皮发麻,总感觉被拉回上户城一中的那段时期,对面严肃古板又不听他说话,当着他老头的面罗列自己在学校闹事的罪证。
许久,吴海洋动了,低头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多看书,多学学。”
刑琅一头雾水地接过杂志。
吴海洋:“业余和专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不能满足于当下。”
刑琅:“哦哦。”
吴海洋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包做得太差了,提高标准。”
刑琅:“……”
——就知道这人开口两句必定是数落人!
刑琅一时间哭笑不得,搓了搓手里的杂志,竟然是当期的《BAGDAY》——之前一到出刊,会有专人直接送去刑家,所以他很熟悉这本杂志。
“哗啦——”吴海洋被抓去辅助监考,前脚刚走,后脚主教楼的学生就涌了出来。
刑琅飞快地在人群里寻找简峋的身影,等了半天没等到,纳闷地准备打电话时,简峋出来了。他身高一米八八,长得又帅,属于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存在,刑琅猛地起身,兴奋地招手,“简——”
前面的人群散去,简峋身边的人们露了出来,刑琅手缩了缩。
六七个人围着简峋,有男有女,手里抓着纸,圈圈画画,似乎在跟他对答案。简峋当过家教,脾气好有耐心,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但始终安安静静地听他们叽里呱啦,时不时说两句。
简峋属于成绩霸榜的金融系学霸,学生都喜欢跟学霸对答案,在出分前粗略估算一下自己能否过线,以及能否过个不需要补考的快乐暑假。
刑琅走近的时候,他们恰好在聊高数题,对于他来说极为高深的名词组成一段段听不懂的对话,刑琅云里雾里地听了一会儿,眉头拧着,忽然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和简峋的学历差距。
户大的学生本就是各省名类前茅的文理科学霸,哪怕是他们对话间聊到的“闭眼拿分题”,刑琅都听不懂。
就像另一个世界,他根本无法融入其中。
他本身对于学业毫无追求,听着对话的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仿佛被泡在福尔马林里,虽然保持着外壳的不变,但内里早就塌陷得满是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