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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大漠,但见天地苍茫辽阔,疏疏朗朗连带着心里也尽是肆意潇洒。不过一年,故地重游,却只觉莽莽黄沙,埋白骨孤魂,寂寥彷徨无人可说。
她一人一骑,走在异乡荒漠,抬头望天,北斗七星还在,招摇二星很亮,只是身边少了他。
&ldo;岩秀,等你好了,一定要再陪我来一次高延,看一会儿星星。&rdo;她喃喃细语,很快被吹散在风里。
细碎的鼓声如雨打芭蕉,或急或缓渐渐逼近,韦长欢勒住了马停在原地。
高延人,但凡要使些幺蛾子,总喜欢在夜里,这大漠里的毒日头,也照不进他们骨子里去。
她一手火焰一手剑,面无表情地了结了冲上前来的一圈人。
啪啪啪几声拍掌,一架缓缓驶来的马车里,慢慢探出个人来。
明明一身高延装束,却有着大豫文人的气质,手上拿的不是弯刀短刃,而是酒囊折扇,上唇与下巴上贴着皮肤的短短胡茬,使他看去不似少年青涩,也没有中年的世故,好似白菊经霜色渐变紫,入眼只觉,刚刚好。
&ldo;果然虎父无犬女,神女殿下,威‐‐武。&rdo;最后两字他特意一字一顿,韦长欢听着,心中便生不喜。
她已知晓他的身份,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道:&ldo;东高延王此时微服夜行,偷袭大豫边境,倒也算是个好时机,不过,若再得一样东西,必定如虎添翼。&rdo;
皋铎皓闻言先是哈哈大笑,接着才开口道:&ldo;偷袭大豫边境?有趣。不过,不知神女说的,是什么宝贝?&rdo;
&ldo;大豫舆图。&rdo;韦长欢抬手,将背后长匣扔给皋铎皓。
皋铎皓将信将疑之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待瞥见匣子右侧刻着的篆文,所有疑虑皆转为惊喜:&ldo;多谢神女,不,多谢,大昆皇后。&rdo;他学着大豫的礼仪,像模像样地给她做了个揖。
……
三日后,韦长欢赶回了大昆,倪丰化的十万大军,也刚好撤退。
东高延仅仅三千人马,便取了大豫渌州城。京里传来圣诏,命倪丰化火速率军北上平乱。
西南剑拔弩张之后归于平静,岩秀却并无多大起色,还日日受着菩提碎之痛。
他每日醒着的时间越发短了,醒来只想见韦长欢,可她却反常的避而不见,每日只在他昏睡时来,睁眼前走。
她害怕,怕看见他分明痛苦,却要故作轻松,怕看见他前一刻说着话,后一刻就闭了眼。
她在他昏睡时描了他的模样一遍又一遍,自己磨墨,自己铺纸,自己画,画好了,自己锁在柜子里,偏殿里那只平顶小柜,已经快要装不下了。
&ldo;够了,&rdo;就在她用完了不知道第几踏画纸时,手中画笔被人一把抽走:&ldo;你要这般到什么时候。&rdo;
她抬头一望,是她师父,向来嬉笑的一张脸冷冷地板着,她眸中怒火转为哀痛:&ldo;师父‐‐徒儿这回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我翻遍古今医书,奇门秘术,一无所获,是我将他害成了这样,是我……&rdo;
韦长欢鲜少地露出了无助的情绪,看的铁舟大师心中一叹:&ldo;他若死了,你会如何?&rdo;
&ldo;大抵不会随着他去死吧,可大抵,也不想活了吧。&rdo;
铁舟大师此刻面上眸中,也是平日里绝少看见的正色:&ldo;我找到了须无邪‐‐&rdo;
韦长欢双眼放光,急问道:&ldo;他在哪儿?&rdo;
铁舟大师摇摇头:&ldo;被他溜了,不过,他说有一物可解菩提碎之毒,只是……&rdo;
&ldo;是什么?&rdo;她道:&ldo;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去取。&rdo;
&ldo;是流兖贝。&rdo;
韦长欢双眸张了张,便抿紧了唇,捏紧了拳头。
……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欢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