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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食其力（第1页）

里尔达·奇纳·西斯科，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没错，里尔达穿越了，前世死得光荣，现在又能够带着珍贵的记忆继续活下去，这真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想想看吧，为了这些珍贵的记忆，就算遇到再多困难、黑暗，也一定会有坚持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不停地走下去。那该多好啊。不然，要是再一次不幸地死去，谁来替自己记住那些珍重的人呢？

活下去啊，一定要坚强，甚至，顽强地活下去啊！

虽然，前世死得光荣，死得无悔，但是父母，还有心爱的姑娘，避免不了地会非常难过。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在另外一个地方活下去，也算是对他们最好的一个交代吧？

这是里尔达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想法。

……

“恭喜你，西斯科，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坎迪亚·索托，廷斯镇的一名文员，一个每天都要去酒馆喝色普卡（一种廉价果酒）喝到醉醺醺的康森拓族大汉，把象征文员职位的一个铜制胸章从抽屉里掏出来放在桌上，又放了一张纸在胸章旁边，“这是你的胸章，拿好，上班的时候记得戴着，其他时候随便。笔在那里，签个字，然后去找埃里多安，就是一个奥约尔族老头，住在出门右转那个漆红色木门的小木屋里，他会给你一些你需要的东西，以及交代你要做的事。”

“谢谢你，索托。”里尔达签了字，别好胸章，悄悄在桌上留了两枚格里姆小圆铜币（正好购买一瓶色普卡），转身离开了这个以后可能要待很长一段时间的逼仄小屋。

“有趣的人。”索托嘀咕了一句，继续伏在桌上打起盹来。

路程不远，几步路就到了。里尔达看见了那扇漆红色木门，还有门口坐着的那个奥约尔族老者。

“嘿，小伙子，你就是那个新入职的文员吧？看上去很精神啊，比坎迪亚那个懒汉强多了。”见了里尔达胸前的铜章，埃里多安热情地冲里尔达挥挥手，开门请里尔达进屋。

“是的，先生，我是里尔达·奇纳·西斯科。请问你是埃里多安先生吗？”里尔达微鞠了一躬，退了一小步让埃里多安先进屋。埃里多安上下打量了里尔达一眼，也没说话，径直进了屋。里尔达跟在后面，顺手关上了门。

“我哪里称得上先生啊，只是一个喜欢晒晒太阳的愚笨老头罢了。来，这边走——说起来，我埃里多安好久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懂礼貌的年轻人了。皮弗尔勉强算一个，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埃里多安笑着摇摇头，取下腰上挂着的钥匙串，找到一把保养得很好的黄铜钥匙，打开了一个浅黑色的大木箱子，“三、六、九、十二，来，这十二个三棱盾银币你拿好；还有这张纸，上面是你工作上要做的事。我这里有纸笔，建议你先抄一份，免得忘记了。”

“这是……”里尔达看着埃里多安捧着的十二个三棱盾银币，满脸的疑惑不解。

“你就拿着吧。”埃里多安把这十二个三棱盾银币塞到里尔达左边的衣服口袋里，拍了拍手，道：“这是给你的新人福利。当年皮弗尔来我这里借住的时候我就在想，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多积蓄，在刚上任拿到第一个大礼拜的工资之前，好些人别说添一件体面衣服的钱，就连吃顿饱饭、寻个住处都有点拮据。就这个样子，怎么熬过第一个大礼拜呢？忘了说，皮弗尔当时只是一个穷小子，身上的那件衣服还破了两个洞呢！”埃里多安锁好箱子，把钥匙串挂回腰上，走到书桌旁，笑眯眯地看着里尔达，“后来啊，我就跟皮弗尔提了个建议——在这个箱子里存上一些钱，这样下一个新上任的小伙子就不会窘迫得连个住处都找不到，来和我这个糟老头子挤一块儿了。”

“圣光保佑，像您这样的善人一定能得到主的垂爱。”里尔达露出了满意和感激的笑容，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圈，然后坐到书桌旁，抄写《（廷斯镇）文员事务安排》。

“说实话，”里尔达一边抄着，一边说道：“埃里多安先生，我还没有想过，您是如此的善良，有远见。您的灵魂就像廖奈河一样清澈。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报答老瓦尔纳这一个多月来对我的照顾了。老瓦尔纳，住在廖奈河边的老瓦尔纳，一个善良的老寡妇，您认识吗？埃里多安先生。我在旅行的时候遇上了强盗，虽然侥幸保住了小命，但身上一个铜板也没剩下。圣光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对他人的财物横生歹意，可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是受不了了，田地里的那些土豆又不能随意采撷——农夫们还指望着用它们去应付税差呢！圣光保佑，善良的老瓦尔纳收留了我。我教他的孙子识字，但这远不够我报答她的恩情。要知道，她不仅每天从她本就不多的口粮里匀出几个土豆和一些鱼肉给我，还帮我缝补破旧的衣服，简直把我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只是教会他的孙子学会拼写自己的名字和认识一些简单的单词怎么够呢？”

说完，里尔达举起抄好的纸对着阳光看了看，点点头，把纸折好放进右边的衣服口袋里，“再次感谢您的善良和慷慨。对了，埃里多安先生，请问哪里可以买到糖、盐和水果呢？”

“棉花街上有家酒馆，就是坎迪亚经常去的那家，他熟悉去那儿的路，你可以让他带你去。酒馆的老板克里斯托有一些糖和盐售卖；不过，你要是想买到更多、更好的，还有水果，你最好去丰饶教堂找牧师古里莫多·拜伦·桑帕尔。”埃里多安打开房门，阳光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让墙上的弗那达力萨四世画像染上了一层金黄色，“那么，再见了，小伙子，我要继续晒太阳去了。”

“再见，埃里多安先生，愿圣光保佑您。”里尔达站在门口挥挥手，高兴地跑开了。

中午，天气很好，天空中有很多又高又圆的云朵，闪耀着金黄，边缘镶着软软的白边；廷斯镇在塞西塔尔南境之南，以往的圣光之月（在塞西塔尔现行历法中，一年分为复苏之月——春，圣光之月——夏，丰饶之月——秋，雪月（北方）寒月（南方）——冬；一个大月分三个小月，一个小月分两个大礼拜，一个大礼拜分两个小礼拜）总是万里无云，非常炎热，太阳毫无保留地把光热强行塞给人们。今天多了许多云伞，让廷斯镇的人们凉快了许多，自然心情也好起来了。

找到桑帕尔买完糖、盐和几个苹果，里尔达去酒馆和老板克里斯托商量租房的事，用半个三棱盾银币一个月的优惠价格租下了老板在酒馆顶楼的房间。粗略地打理了一下这间有点破旧，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的房间，把寄放在办公处的行李带回房间放好，里尔达跟埃里多安打了声招呼，便叫了一辆马车前往廖奈河边的格洛夫斯基卡村。那里，是老瓦尔纳住的地方。这是里尔达早就和埃里多安说好了的，找到谋生的活计后要履行约定回格洛夫斯基卡村见老瓦尔纳一面，埃里多安非常赞赏，还以里尔达无法抗拒的热情帮里尔达代付了往返的路费。

真是个好人啊……

坐在马车上，里尔达想着。来到这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够遇到这么多善良的人，自己的运气真的太好了。要是没有这些人的帮助，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或许还在廖奈河边艰难地求生，每天靠摘野果和偷别人晾晒在河岸边的鱼为生吧？

“要到咯——先生，您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好决定我是留在这里等您还是第二天再来找您。”

“我大概晚上就回去，还有些事没有处理。老哥，格洛夫斯基卡村是个大村子，里面的人都热情好客，一起去喝点廖奈酒吧？”里尔达背好背包，拉开车门，对坐在前面赶着马的车夫说道。

“谢谢您，先生，您是个好人。我知道格洛夫斯基卡村的人们热情又善良，就像您一样，我很愿意去喝点这里的美酒。”车夫说着，握着马鞭的右手向前一指，“瞧，先生，过了那个池塘就好，我们很快就到。”

“是的。”里尔达往前看了看，在池塘边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车继续往前走，里尔达认出了那个人，是老瓦尔纳，正带着小孙子在池塘边散步。

“老哥，我们就在池塘边停下吧。你带着马儿们吃点草，休息休息。我先去村里，你后面跟上。”

“没问题，正好马儿们都累坏了。”车夫笑笑，停住了车。里尔达下车，大声地向老瓦尔纳打招呼。

“是里尔达啊。”老瓦尔纳侧着耳朵寻找声音来源，转身看到了里尔达。她牵着小孙子笑容满面地朝里尔达走去，“怎么样？”

“托你的福，瓦尔纳奶奶，我现在是一个文员了。”里尔达捏着胸口的铜章往前扯了扯，老瓦尔纳看到之后点点头，拍了拍里尔达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个棒小伙。今天正好安娜送了两条鱼，现在也是午饭时间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到了村里，正忙着把刚割完的草处理了喂猪的几个村民见着里尔达，高兴地挥手打着招呼：“喂，里尔达，你小子回来啦！怎么样，去廷斯镇？”

里尔达像往常一样挥手和村民们打着招呼，说道：“还不错！有空我带你们去廷斯镇喝酒！”

“哎呀，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就说，里尔达这小子就是懂事……”

“里尔达，大家都欢迎你回来呢。”老瓦尔纳右手牵着小孙子的手，笑眯眯地走在里尔达左侧，“希洛普早就盼着你回来了——来，希洛普，牵着哥哥的手。”老瓦尔纳说着，把右手抽出来摸了摸希洛普的头。里尔达牵住希洛普的手，走进了老瓦尔纳家的小院。

“文员啊——”老瓦尔纳取下挂在腰上的钥匙打开侧屋的房门，突然感叹道。

“嗯，以后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里尔达随便接了一句，招呼着希洛普跨过门槛。

“自食其力好啊——”老瓦尔纳从水槽旁边的木桶里抓出一条鱼放在案板上，熟练地用刀面把鱼拍晕，笑着说道，“自食其力，好啊……”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