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蒙,爸爸不是怀疑你的朋友。只是你知道那样的背景代表着什么吗?你知道我的意思。”宋成峰用这样一个反问来给儿子做解释。
“爸爸,我不管那样的背景到底代表了什么。我知道王七步和叶宝山从来都没有刻意掩饰或者炫耀他们的背景。他们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宋艾蒙诚恳道。
于是,宋成峰便比希望中的更早的见到了花大力气送儿子来燕京的成果。有胆量反驳父亲,是一个男孩成长的标志。这个道理,宋成峰懂。
“七步,你的电话。”林诗诗叫来正在书房里练字的王七步,等他接过电话后抱怨道“看把你忙的,刚回家就又有人找。”
“您好。”因为重生后接触人物的关系,王七步习惯的字正腔圆说道,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调皮笑容。就平衡家人的感受和自己正努力经营的宏图伟业来说,王七步时刻努力做到完美。
“是王七步小朋友吧,我是宋艾蒙的爸爸。”电话那头的宋成峰自报家门,呃,虽然这个“自报家门”用的很诡异。
“宋叔叔好。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很忙吗?”没有初次通话的程式化公瑾,王七步的语气像是在问候一个多年未见的长辈,而事实的情况也正是这样。
“呵呵,七步真是懂事,叔叔身体很好,至于工作,正想找你聊聊,我人就在燕京,你现在还方便出来吗?”本来猜想这个有大背景、大智慧的王七步会恃才傲物的宋成峰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那个在他心目中本该时刻洋溢着衙内骄傲的王七步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自己成功塑造成了一个交情深厚的世家子侄,直接粉碎了尴尬不说,还无限的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大才啊!阅才俊无数的宋成峰这样感慨。
当王七步用撒娇、讨好、哄骗等各种方式摆平林诗诗、走出戒备森严的解放军大院的时候,宋成峰的车子已经等在了大院的门口。
“宋叔叔,您看起来真年轻。”这是王七步坐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同样也是一句实话,眼前的宋成峰确实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一版。
“七步,说实话;就算叔叔现在看到了你,也不敢相信你还这么年轻。哦,是年轻到‘年轻’这个词还远不适用你。”看着虽然个头不矮,但稚气的长相绝对还是个孩子的王七步,宋成峰说道。
“呵呵,也许有些不谦虚,但是我还是想说;从我半岁起,就已经有人开始说类似的话了。所以宋叔叔您完全可以把我当作一个成年人来进行交流,这样我们的谈话会更有效率些。”王七步说了一句像是孩子玩笑的话,但谁又能把这完全当作一个玩笑呢?一张一弛之间,王七步绝对不符合年龄的老道,被彰显的淋漓尽致。
“好。那叔叔就暂时不把你当作孩子了。我们就直接说说你认为会在九六、九七年到来金融危机的事情吧。”这是一个试探?或者是宋成峰迫切的想知道关于那封信件的一些具体想法的表现。
“宋叔叔,说之前我希望我们首先达成一个共识。”王七步卖了一个小关子。
“哦,什么共识?”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真的被吸引,但不管怎么样,从谈话艺术的角度上来说,宋成峰开始上钩了。
“跟国家的发达强盛相比,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其实很脆弱。”跟江湖骗术中的“神仙语”一样,王七步与出惊人。
“呼。”宋成峰稍稍沉默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好吧,我承认。”
“呵呵,我欣赏宋叔叔的勇气。”感觉到车内气氛已经有些沉闷的王七步适时开了一个小玩笑,然后说道“事实上这是一个绝大多数人都在努力回避的问题,盖因此题无解。新兴经济体的发展伴随每时每刻的变革,可规则永远都跟不上变化,故而想建立全方位的监管和保障体系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偏偏经济又是那么的脆弱;世界经济体内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错误政策、任何一家有影响力的大企业的倒闭破产、任何一个中东国家的动荡与战争,甚至是一场天灾、一个误会、一条丑闻都具有将世界经济拖向深渊的能力。如美、英、法这些老牌的资本主义强国都为此头疼,何况是二战后才迅猛发展起来的东南亚?二战之后的这几十年,以‘四小龙’为代表的东南亚经济发展奇快,这是好事,但也埋下了深深的隐患。所以就算只凭借可以遇见的‘香港回归’、世界经济加速一体化等问题。危机的爆发,无疑是迟早的事情。届时所有数字化的资本和一些价格虚高的资产都会大大缩水,甚至是化为泡影……”
“你的想法太悲观了吧。而且忽视了人为的积极因素。”眉头已经完全皱在一起的宋成峰试着反驳。
“不是忽视,而是抵消。所以干脆省略掉了。”王七步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一丝苦笑。
“抵消?”宋成峰一时没弄清楚王七步的意思。
“崩溃的市场难道就没有受益人了吗?”王七步反问。
“你是说那些专买期指的投机资本家届时会推波助澜。”宋成峰恍然,然后又道“可是政府,和……”
“宋叔叔,你应该知道摧毁要远比建造简单的多。而且大树将颠的情形一旦发生,又岂是一绳能维?”
“……”
打断宋成峰已经显得无力的辩驳,王七步用一个反问,结束了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