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闻昌的任务到此还没结束,他还要跟着陈常君去刘靖瑄家和陈家,说掏大粪的事。
刘靖瑄第一天入学归来,刘家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气氛中。
三代才出这么一个能去学堂的,刘母甚至喜极而泣,见夫子衣着隆重地来访,有些受宠若惊,又是倒水又是请坐,礼数都走一遍流程后,才轮动邱闻昌开口说话。
“我当初答应收下陈常君和陈如夏时,有个条件是陈常君和陈如夏要给学堂茅厕掏粪。”
刘父刘母愕然,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家刘靖瑄也得同等对待。
“这从何说起?”刘父脸色微沉:“按辈分论,邱夫子的娘子还是刘氏小辈,哪有长辈去给小辈家掏粪的道理?行不通、行不通。”
邱闻昌面不改色道:“若要论资排辈,我家娘子辈分在村里都是小的,那我在课堂唤学生姓名还是喊翁翁、伯伯呢?学生犯错的话,干脆也不用惩戒,拿出长辈的气势来训斥我就行了。”
刘父面色尴尬:“不是这意思。入学堂的名额是我从陈家匀来的,陈源当初可没说掏粪之事,这事还要找他。”
邱闻昌起身:“找谁不管,总之这事我告诉你们了。束脩我是少收的,掏粪的活也是当初陈常君亲口答应的。”
一直在旁垂手而立的刘靖瑄忽然开口道:“我去掏粪。”
刘父登时眉头一皱:“小孩子家家,哪有你说话的份!”
刘母急忙把刘靖瑄带去一旁写字。
邱闻昌知道陈常君的目的在于陈家,这边说明白,就尽快离开。
往陈家去的路上,陈常君问:“夫子,刚刚在刘家,你气的不是辈分,而是刘家瞧不起外姓对吧?”
邱闻昌微微一笑,心内无比苦涩。他气的又何止是外姓,而是这些不如他的人,对他这个赘婿身份的不屑。
陈家。
陈氏夫妻到底拗不过陈常君,粟米买来了,田里的草也薅了,虽然薅地十分敷衍,总算没在家睡一下午。
陈如夏按照陈常君嘱咐,煮上一锅粟米稠粥,加野菜和盐巴后,也是往年这时节难得的美味。
邱闻昌跟陈氏夫妻重申掏大粪的事,陈源表示已经知道,就客客气气地送邱闻昌离开,生怕他留下来吃上两口。
见邱闻昌刚离去,一直躲在陈家门口的刘父就找上门来。
陈源听说缘由,直接指着陈常君道:“我家老四才是如今陈家当家,无论何事寻他说。”
人高马大的刘父站在陈常君跟前,再气愤的话也不能脱口而出,否则就是以大欺小。
不等刘父开口,陈常君就挥手道:“甭说了,不就是刘靖瑄掏粪的事吗?你要么告官,把我抓起来,要么就让刘靖瑄去掏粪。”
刘父咬牙切齿:“好你个陈常君,你给我等着,看我去不去告你!别以为没人敢惹你们家。”
刘父离开,赵氏为难,问陈源:“真去告咱们可怎么办?”
“怕啥,我明儿就去掏粪!他要是敢告咱家君儿那可再好不过,到时候看我怎么反过来告他!”
说着,陈源拉过陈常君亲昵地摸了摸头:“真是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爹可舍不得旁人欺负你。”
陈常君没料到陈源会如此,冲着陈源笑着点头表示肯定:“我支持我爹!奖励两文!”
说着,陈常君果断掏出两文钱放在陈源面前。
陈源双眼一亮,急忙先赵氏一步收起铜钱:“当家奖励我的,娘子可不能没收。”
陈常君对赵氏道:“娘,爹干活拖拉,你监督他,照例得两文。往后这是咱家规矩。”
“凭啥我干活给两文,你娘监督我就得两文?”陈源笑着抗议。
陈常君脖子一梗道:“娘那亩田草薅的比爹好。”
陈源嘿嘿一乐:“这好说,我明天掏完粪就去薅草,到时候也多给我两文。”
“行啊。明儿爹直接把掏出的粪挑到咱家田埂上堆起来,我从学堂看到一本关于如何种田的书,按照书上说的用粪培土,一亩地顶两亩。”
“还有这好事?”
“古书上说的能有错?只不过种地的不看书,看书的又不种地,这事就没人知道,咱得抓紧时间。”
陈氏夫妻笑弯了腰:“还是我儿聪明,学堂没白去!”
夫妻俩算计,一亩顶两亩的话,那他家不就相当于有二十亩上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