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陈常君满脑子还都是气愤,懂事的陈如秋一遍遍逗着陈常君,陈常君这才消气。
“二姐、三姐,以后断不可如此,女孩子家家被人拐走怎么办?到时候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可……你……”陈如夏心中闪过从前陈常君把自己按在地上狂揍时说过,把她们都卖去窑子才好。
现在的陈常君可不记得这些,他还以为陈如夏没听清,又语重心长地强调:
“往后再带你们出来,索性不要离开我视线,若是丢了你们,我这辈子也不会安生。别看我比你小,可我是当家的。”
“嗯。”陈如夏轻轻应着,从前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候的陈常君才真正冷静下来,问:“你刚说什么?强盗是个孩童?”
“嗯。他就蹲在我们旁边,看小秋吃饼。小秋给他一块,他却直接来抢我背篓里的。”
“大概是饿极了。”
“是外乡人”陈如夏道:“他好似说让我别追他,跟我们说话不太一样,头发又短又乱,说话声音细细的。”
“那你如何追上他的?”
陈如夏扬起拳头道:
“他比我还瘦,哪是对手?!我追她进巷子,夺回饼后本想揍他一顿,想到小秋还自己一个人,就赶紧回来了。”
陈常君忽然响起前世学过的一篇散文《挖荠菜》,其中有作者小时候偷吃别人家东西被发现时,说过的一句独白:
倒不是因为我的运气格外好,反而是人们多半并不想认真地惩罚一个饥饿的孩子。
“有受灾的流民来镇上。不必认真地惩罚一个饥饿的孩子。”
陈如夏认真思量陈常君的话,最后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个小郎君看起来的确更可怜,尤其是蓬乱发丝后面那双无助和惊慌的目光。
这一路走过来,陈常君留心观察。
有没有新面孔他不知道,乞丐和流民倒真多了些,且都是外乡口音,常常三五聚堆抱团乞讨。
牛马巷的尽头,就是陈常坪学徒的铁匠铺,孙家打铁铺。
铁匠学徒没有酬劳,且有句话说‘天下第一苦,摇船,打铁,做豆腐’,因此陈常坪当初来学铁匠,家里人都是反对的。
这时候的学徒要把师傅当成主子一样侍候,到头来还可能学不到真本事。
陈常君关于陈常坪的记忆很鲜明:爱钱,懒,出口伤人。
以他的性格偏要学铁匠,的确让人琢麽不透。
铁匠铺静悄悄的,草棚子下的铁匠炉冒着红光,一只大花猫正在边上打盹,侧面的墙壁上挂满刀、斧、钉耙、铲子、火钳等成品。
“大哥?”陈如夏小声呼唤。
里面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随后见陈常坪阴冷的脸出现在门里。
“你们怎么来了?”陈常坪冷漠中透着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