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还是善良的,清楚这样的小娘子若是没有好的去处,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于是也有人开始帮忙:
“快去找老驴头来。”
很快,“老驴头”就被人从就酒肆带来,个头不高一身酒气,黑红黑红的面孔中镶嵌两个浑浊的眼。
莫宛央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和驴车来到油酥点心铺前,将破席子下面冰冷僵硬的尸体抬上车。
老驴头拉着脸:“到上柏树村要一贯钱可都便宜你呢。”
“呸!”陈如夏拦住欲开口的陈常君:“你这就是乘人之危!平日二百钱你也就去了。”
“哼,哪个愿意拉死人?”
“死人咋了?这还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你要是不去,我们现在就下车!”
“黄毛丫头嘴够厉害的,将来看哪个敢娶你!”
老驴头说着,心情却好不少。
乡下地方,就是这种泼辣的丫头片子才镇得住家呢,刚死了娘的那个外乡小丫头虽然好看些,可一股风就能吹跑似的,根本下不了田。
几个孩子都坐在驴车边缘,一路无言地到上柏树村,按照陈常君的要求一直深入到柏树林旁。
陈如夏带着小秋回家,陈常君借来大铁锹,找好地方弯腰开始挖坑;
莫宛央静静地看着已经僵硬的母亲,整个人木然地瘫坐在地上,纤细的手指再次碰触母亲脸庞时,终于忍不住伏在尸体上哭泣。
悲伤总要释放。
陈常君默默地挖着坑儿,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白皙的手握住锹把。
莫宛央满脸泪痕,憔悴不已。
“我自己来吧。”她轻轻说。
“早该如此,累死我了,又不是我爹娘。”
陈常君毫不犹豫地把铁锹递给莫宛央,自己坐到一旁歇息。
莫宛央从前没干过粗活,对她而言,亲自拧下擦脸的麻布都算出力气。
流亡这些日子,除了农活没干过,其余人间的酸甜苦辣,她已经尝了个遍。
看她笨拙且用力的姿势,陈常君再过来帮忙。
天渐黑,坟冢也草草地挖出形状,见陈常君已累到直不起腰,莫宛央便提出将母亲就此埋葬:“人都走了,就这样吧。”
她忍痛用双手一把把用土覆盖,直到母亲的整个身子都被掩埋。
陈常君见她悲痛欲绝,出力将善后工作完成后,莫宛央跪在坟冢前磕头悼念,起身时眼中哀怨无限,与在集市被人痛殴却不吭一声的判若两人。
“谢谢小郎君鼎力相助,莫宛央无以为报。”说着,莫宛央屈膝给陈常君施礼。
“无以为报?你接下来打算去哪?还有亲人吗?需要盘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