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楼门前。
“这儿的厨子可是从京城请来的,青州人。”荣昌旬颇为得意。
陈常君抬头蹙眉,喃喃道:“京城请来的啊?那会不会太贵,请不起啊?”
荣昌旬放声大笑道:“哈哈,这个二郎放心,他是我家三哥遗孀的亲小哥。”
“那、我们挖这儿的厨子,荣三婶婶可会介意?”
“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是我们哥几个帮衬的,多个营生是好事。”说着,荣昌旬扬眉拉着陈常君就往里走。
陈常君顿时明白过来,荣昌旬所说的出人和出作坊,敢情都是现成的!
“欸呀呀,到底是荣伯好算计。”陈常君又觉得牙疼。
荣昌旬乐不可支:“这个嘛……哈哈,若非要说我算计,那我不否认。”
迎上来的小二见是荣昌旬,礼节就随意许多,只说哪个隔间还空着,就忙自己的去了,二人也无需引领,径直来到二楼雅间。
自动自觉过来唱曲的年轻小娘,被荣昌旬挥手打发了去,没一会儿就有人端来几样精致的小菜。
荣昌旬对伺候的小二说:“去把兴旺叫来。”
陈常君反正是饿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起来。
荣昌旬看陈常君的目光就像个慈爱的翁翁,见陈常君吃的香,近来一向不思茶饭的荣昌旬反而有了胃口,也夹了些菜吃。
陈常君在脑海里勾勒这厨师的模样时,咣当一声,门被推开。
身材魁梧的李兴旺,几乎挡住整扇门,带着一身油烟气息就进来了。
简单地点点头,李兴旺就一屁股栽在凳子上,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七哥来了。”
荣昌旬开口道:“你自己评价下你的菜品。”
李兴旺看眼陈常君,随后咧嘴一笑,不无骄傲道:“俺姐说俺的菜荣家湾第一。俺在京城时……”
荣昌旬打断道:“我这小小兄弟带来两道成菜,你来尝尝。”
陈常君忙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截红肠和一截风干肠。
听如此,李兴旺登时收起笑意,目光骤紧,聚焦在红肠上,仿佛老教授审视新出土的文物般。
接过来之后,他并没张口就咬,而是先喝茶,又用白水漱口三次,方拿过红肠凑在眼前看。
看、闻、掰开,光这三个步骤,就差不多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陈常君已然有些不耐烦时,他还在那皱着眉头闻。
“你倒是尝尝啊。”荣昌旬催促。
“俺再看看,俺没见过。”
这山东大汉捏着红肠又观察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才小心地咬下一块儿细品。
陈常君在心里默默数数。
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儿,直到他数到一百零三时,李兴旺才咽下去。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个什么人才啊!
陈常君内心凌乱至极。
按照这样的效率,怕是等他老死那天,才能见到红肠问世。
咽下后,又足足品了二十个数,李兴旺终于慢悠悠地放下红肠,又喝口茶润喉,得意地开口道:
“这玩意是用猪肉制成,精瘦六成,白肉四成,剁至软泥状,加入多种调料腌制一夜,然后灌入处理过的猪小肠中,压紧烘烤,之后或蒸或煮,晾干后以香料熏制。”
“可这有两种。”荣昌旬指了指风干肠。
李兴旺悠然道:“大同小异罢了。”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陈常君就知道他是个做事极为认真细致地人,心中的忐忑已经平静不少。
但对于调料,李兴旺只说“多种”,这就证明他对此还是没弄清楚,如果自己先弄清其中关键用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