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阿糯心里甚至生出一种侥幸‐‐这一击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重,毕竟,没有比之前转瞬间血染重衣的场面更可怕。
可是,就在她刚刚浮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看见岚泽的眉头蓦然皱了一下,然后,从唇间吐出大口鲜血来。
起初,岚泽还想要将血强咽下去,然而那血就像疯了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看得阿糯几乎魂飞魄散,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够吐出那样多的血来。
血沿着他瓷白的下颌淌下,融入身上的血衣,融入地上的血泊,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穿着的衣裳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片鲜红,再没有半点地方看得出本色来,阿糯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要是让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穿着新郎官的喜服呢。
她懵懵懂懂地僵立在原地,瞪大着眼睛,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半分知觉也没有,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好像里面的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掏了出去。
这只是一个梦吧,是吧。
是她和镜尧昨夜在酒馆厮混得昏了头,这会儿睡得太死,陷在噩梦里久久出不来。不行啊,阿糯,赶紧醒醒,一会儿还得喝风峦的喜酒呢。
下巴突然剧痛,神智顿时回归,阿糯紧咬着牙关,瞪着眼前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
苍垣单手捏紧了阿糯的下巴,横眉冷笑,&ldo;这就入障了?这样不中用。&rdo;
阿糯的脸剧烈地抽搐着,极为狰狞。
&ldo;可惜,本座不会让你这样轻易就躲过去的。&rdo;苍垣拍了拍她的脸,&ldo;本座要你仔仔细细地看着,你的师父是怎么死的。&rdo;
他的声音如同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莫大的怨恨。
苍垣丢下一个怨毒的笑容,转身就要向岚泽走去。
&ldo;求求你。&rdo;
&ldo;什么?&rdo;苍垣刚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来,以一种故作讶异的神情看着阿糯,&ldo;本座没有听错吧?&rdo;
&ldo;我求你,你别碰他,你让我怎么样都行。&rdo;
阿糯的声音既低且哑,却掷地有声。
远处的岚泽整个人都快与血泊融为一色,听见这句话,忽然强撑着抬起头来,眉心紧蹙,望着阿糯,虽然他的声音极弱,阿糯却听清了,他说:&ldo;阿糯,别傻……&rdo;
阿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用通红的眼睛紧盯着苍垣。
说来她自己都觉得有意思,在今天以前,她从没觉得岚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