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准时出发了。
飞机在云层上翱翔,蓝天大海相映成彰,从舷窗望去都是蓝色的世界。大约两个小时后,飞机犹如一只俯冲的大鸟,慢慢地安全平稳着陆,滑行在机场的跑道上。
须臾,稳稳当当地停下了。
顾齐言解开安全带,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出了机舱。
林申跟在他的后面,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
他们没有在机场多做停留,直接打车去了酒店。
研讨会就在他们入住的上海浦东嘉里大酒店举行。
现在下午一点,离研讨会开始只剩下两个小时,行程十分的匆忙。
到达酒店后,主办方贴心地为他们备好了午饭。
端上来的菜肴色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其中还不乏有上海的特色菜,诸如八宝辣酱、白斩鸡、水晶河虾仁之类的。
顾齐言看上去没什么胃口,筷子随意动了几下就搁在了陶瓷碗的旁边。
林申心领神会,工作在即,一般是不吃东西的。
工作时间长,翻译期间又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万一吃坏肚子或是翻译的时候突然打嗝都是很难堪的事情。
两人在各自房间稍作休息后,拿着资料到了宴会厅。
华丽的无柱宴会厅富丽堂皇,具有浓郁东方色彩的竹素椅排列整齐,坐区两侧带有八米宽走道,完全满足了大型会议的需求。
主办方提前一天就把同传间就架好了,工作人员带着耳机正在测试现场音量,并观察是否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离会议开始还有半小时的时间,穿着正装,出席会议的人说笑着涌入了这座长方形宽阔大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陆续入座。
这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中夹杂着多国语言,台下多得是外国人。
两人坐进同传间,戴上耳机,资料摊在桌面上。
一切准备就绪。林申提出建议,“顾先生,我们每二十分钟轮流,我先?”
顾齐言没有异议,“好。”
衣冠楚楚的主持人登台,不少摄像机对准台上一阵咔嚓声,主持人毫不露怯,操着字正腔圆的腔调说了一段冗长的陈词,说得直叫人有些烦躁,这才中气十足地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个走上台的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典型的商业女强人。她精神饱满,语速较快,大片内容涉及专业词汇,晦涩难懂,说到激动之处唾沫星子横飞。
林申的脑子和嘴都同步高速运转如履带上飞旋的齿轮,长时间的准备不是无用之功,他还是招架得住的。
紧接着来自乌兰巴托的代表上台,他全程脱稿,侃侃而谈,脸上洋溢着自信与孤傲。
这回,林申翻译了几句就觉得力不从心了,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他实在是翻译得头昏脑胀,随着对方语速越来越快,他按上mute键花上宝贵的一秒钟吐槽,“我的天,这乌兰巴托的老头什么口音……”
顾齐言侧过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眉尾间隐藏着的一颗黑痣更显得他清新俊逸。
他接收到林申的求助眼神,用唇语道:“我来。”
按下切换键,林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再次为有一个好的搭档而感到庆幸。当然他也不敢放松,仍旧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防止需要帮搭档查词提词。
顾齐言的语调平稳,掷地有声。他仿佛进入了一种与讲话人共进退的境界,不只是单纯地翻译字句而是也在努力传递他的情绪,他的语气,他的节奏,他的重点。
就像平行线,一前一后,同步向前。
研讨会气氛庄严肃穆,专业词汇每五秒钟蹦出一个,底下听的人也是昏昏沉沉,随时都有见周公的可能。
两人交替着翻译,互相帮助,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会议进入了尾声,主持人照旧说了一长串的结束词,最后感谢了同传间的两位翻译,林申一边翻译主持人的话一边小小地得意下。
这场会议就在如雷般轰鸣的掌声中结束了,人们纷纷起身忙着退场,喧哗声四起。
关麦,关机。
顾齐言走出小小的、封闭的同传间,臂弯挂着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