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涂琰还有一场戏,虽然时间比较靠后,用不着着急赶回去,但他这顿饭依旧吃得挺上火的。闻历比他更上火,倒不是因为担心时间问题——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拍什么戏了——而是因为旁边那个看起来撩汉技能满点的谢澜渊。
谢澜渊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突然对涂琰殷勤备至,偏偏涂琰被人照顾惯了也不觉得,除了觉得他谢哥人好,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了。闻历吃的什么都不知道,光顾着盯着对面的两个人了。
好在谢澜渊很懂得适可而止,整顿饭的功夫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成为这一桌唯一一个不紧不慢地享受了一顿法国大餐的真正赢家。
他们回到剧组的时候,正在进行中的镜头是两个新人配角的,从周晦晦暗不明的脸色来看,进度恐怕不是很理想。谢澜渊见势不妙,便指挥着两个小弟低调地溜边往化妆间绕。可中途他却忍不住幸灾乐祸地低声笑道:“看起来不太顺利啊,早知道刚才不开这么快了,害我助理超速被拍。”
涂琰和闻历可没他那么大胆子,闻历使劲埋着头,生怕被人看到;涂琰则恨不得去捂住谢澜渊的嘴,好叫他少聒噪两句,以免被周晦发现。
然而很快,他们担心的事情便发生了。
这个镜头可能反反复复好几回了,怎么也拍不过,周晦只得心累地挥挥手,宣布暂时休息五分钟。安静严肃的片场气氛渐渐活跃了起来,周晦年纪大了,坐在原处闭目养神。谢澜渊眼睛一亮,指挥着两人加快速度往化妆间去。然而,正当他们趁乱溜到周晦身后,马上就能跑进目的地时,周晦忽然道:“澜渊,你们回来了?”
翘班被老板当场抓住什么的,着实有些尴尬。涂琰和闻历恨不得变成鸵鸟,这样就能把头埋进翅膀里;谢澜渊也有点不自在,他干笑了两声,硬着头皮道:“是啊,老师。”
周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进度掐得很准啊,嗯?早知道新人的戏不好拍?”
谢澜渊赶紧狗腿地跑过去给老师捏肩捶背,赔笑道:“这您可冤枉我了,我又不属黄大仙,哪还能能掐会算呢?我这不是馋了,想出去吃顿好的么。再说了,您看看,”他忽然一把把立正站好忏悔的涂琰拽了过来:“这孩子这小脸,菜色似的。他们年轻人长身体的时候最怕营养不良,阿湛把他托付给咱,我总不能看着孩子饿瘦了啊。拍戏本来就辛苦……”
涂琰听着谢澜渊胡说八道,真是大写的尴尬。他的脸色是不太好,但是跟“营养不良”绝对扯不上关系。而且,虽说他还处于“窜一窜”的年纪,可是非要说“长身体”,实在也有点牵强了。谢澜渊在那滔滔不绝地满嘴跑火车,涂琰总以为周晦下一秒就要发飙,早早地连脖子都缩好了,可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周晦居然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摆摆手道:“就你废话多,化妆去吧,快点。”
涂琰简直不敢相信一场暴风雨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直到坐在化妆台前,他还有点担心地问谢澜渊道:“周老师究竟是真的不追究了,还是只是担心进度?”
谢澜渊不置可否:“有什么关系?”
涂琰一时语塞。当然有关系了!根据他多年以来挨训受罚的经验来看,如果是前者,那自然就没事了;可如果不幸是后者嘛……那他今晚回去打算准备一份检查,长篇大论诚意十足的那种。
谢澜渊笑了:“放心吧,我们家老爷子没有秋后算账的臭毛病,一般有气当场就撒了。”说到这,化妆师的底妆刚好打到了他嘴巴周围,谢澜渊只好暂时不再说话。等到底妆上完,就听谢澜渊继续道:“而且你没见我抬了你做挡箭牌嘛,那效果可是很不错哦。”
涂琰:“!!!”
谢澜渊哈哈大笑:“别紧张啊,怪我表达不清。其实老师全是看在阿湛的份上啦。他啊,别看整天嘴里说阿湛这里不好哪里不对,实际上最得意的就是他。阿湛当时亲自推荐的你,老师当然要爱屋及乌,对你也要特别一点啦。”
等到重新上好妆,差不多也该轮到他们的镜头了。这一幕戏比较长,是三人一起上的。
陆千山初遇左凭澜,两人一见如故。左凭澜不仅把陆千山当作朋友,对他身边的陆白也是照顾有加。可是陆白因为上回刺杀尤在的阴影还在,甚至不肯跟左凭澜多说一句话。某次醉酒后,陆千山叫陆白去同左凭澜交好,导致陆白非常矛盾。
陆千山却道:“左凭澜的身手可不是尤在那种小角色能比得上的,你不同他交好,让他失掉戒心,又怎么能杀得了他?”
陆白浑身一颤,疑惑地看着陆千山。
陆千山却笑了:“怎么,你以为我闲得没事做,真的是同他交朋友来的?我的小阿白,你说你傻不傻,不杀人我下山做甚?不杀他,我又理他做甚?”
陆白把头埋得低低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这个镜头没什么问题,顺利通过。下一幕,陆千山同左凭澜推杯换盏,俨然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陆白就在陆千山身后肃然而立,怀里抱着他的琴。左凭澜酒至微醺,兴致大好,唤他同吃,他也不应,陆千山脸一沉斥道:“没规矩!还不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