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淡淡一笑,很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ldo;平安小姐不用客气。我是林家的管家,不论做什么不过是做些份内的事。&rdo;
目光一闪,林平安不好再说下去,只能笑笑地看着他。听着他把医生如何诊断,家里众人又如何担心的场面话都说了一面,才笑着问:&ldo;爷爷很生气?是不是有另外叫你同我说些什么呢?&rdo;
林康一顿,望着她,忽然叹息:&ldo;平安小姐,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竟会这么不小心呢?&rdo;可话只说了一半,他便没有再说下去,只说:&ldo;老爷什么话都没让我代。就算老爷有什么话要同小姐说,也会亲自说的……平安小姐,之前老爷一直盼着你能够接过长房重任的……&rdo;林平安一笑,幽幽道:&ldo;是吗?所以才在杨宽背后为我出难题是吗?&rdo;
林康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林平安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自己是真猜对了。心里头只觉得发堵,却终究还是笑起来:&ldo;康伯,霍震昌怎么样?死了还是……&rdo;
心揪在一起,她也说不清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ldo;他没死,&rdo;林康迟疑了下,还是沉声道:&ldo;不过,同死也没有什么分别……医生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醒过来。&rdo;
植物人?林平安大觉震惊,怔怔地低下头,发了会儿呆,却连叹息都叹不出。
&ldo;那任弘文呢?我记得当时他哮喘发作……&rdo;
&ldo;任家少爷没有事,已经做过检查回去了。不过,三少奶奶和二小姐都很生气。&rdo;
想也想得到的。任家唯一的男孙,可比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孤女金贵得多了。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可她的心里终于放松下来。
看着她,林康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却只是淡淡叮嘱:&ldo;平安小姐,你好好休养。明天我再来看你。&rdo;
林平安点点头,只是微笑,甚至连其他亲人会什么时候来探望她,都没有问。或许,会就这样被抛弃也说不定吧?
躺在床上,她呆呆地看着头顶。一片的白,好似一块大大的白色幕布。而她的前世今生,便走马灯一般在这幕布上回放。恍惚中,真的似看到那一幕幕般……说不清到底心里那闷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可原本曾经的得意与报复后的痛快却化为乌
有。细细回想她的前世今生,隐约觉得真是一场荒唐的梦。一忽儿哭一忽儿笑,渐渐的,意识便有些模糊。
等她再清醒过来时,又是一个白天。窗子是打开的,有风吹进来,拂起半透明的纱帘。鼻尖嗅到玫瑰的香,她侧过头去,望着床头柜上水晶瓶中那一束灿若火焰的红玫瑰,不禁目光微凝。
这样热情的玫瑰,倒是很少用来探病。虽然身上还挂着麻药瓶,可身上仍是无一处不痛。林平安强撑着坐起身来,正要去拿那只花瓶。门却忽然开了。
&ldo;林小姐,&rdo;看清她的动作,年轻的护士忙上前扶她。又看看那束玫瑰:&ldo;奇怪,昨天夜里我来查房时还没有的……&rdo;转过头去看着敞开的窗,她又皱起鼻子:&ldo;怎么会有烟味?&rdo;林平安被她说得一怔,用力吸气,隐约似乎闻到些烟味,可是味道极淡,如果不是她提醒,林平安根本就没有留意。
就着护士的手,看清那束花上并没有卡片,林平安有些失望,又隐约有些猜到这束花是谁送来的。一时间,心里有些怅然……
静寂的病房过道上,林平安撑着助行器,蹒跚而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住的都是被确诊为植物人的病人。整个病区异样的安静。
停下脚步,她站在镶着大面玻璃的病房前,贴着玻璃向里望去。隔着玻璃,可以清楚地看清那张病床。看清楚躺在床上,身体插着大大小小管子的男人。
目光焦在那张熟悉的面庞上,即便是剃了光头,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就连嘴和鼻孔也因为插着管子而显得有些变形。可是,她仍能认出那人正是霍震昌。
静静地望着,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贴在玻璃上的手指也不自觉地蜷了起来,竟是连半分再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知道霍震昌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可是知道归知道,绝不如这样亲眼看到一样带给她这样的震撼。
或许,他一世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这张床上,直到静悄悄地死去……
打了个寒战,她突然觉得有些慌。一时觉得这不的事,全是霍震昌咎由自取;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ldo;不是我推他下去的……&rdo;低声呢喃,可是呼吸却仍是无法缓下来。就在这时,突有人自后轻轻拍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