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有什么遗物,医院给的白色纸盒浅浅装了一个底部,便什么都没有了。
人活着的时候,很复杂很麻烦,需要担忧很多事,死了却只要安静地躺着,只等旁人将她盖上白布,烧了,埋了便没有了。
彻彻底底地没有了。
楚纪西呆呆地看着白布下的人形轮廓,每一秒钟,他心中的爱恨都无比复杂。
“……楚纪西,楚纪西?”
耳边有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锲而不舍地呼唤他,楚纪西游魂一般慢动作地转过头去,看向抓着自己胳膊不放的男人。
个子和他差不多高,眉眼狭长淡漠,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凶相。
不认识。
楚纪西用力地挣了下,胳膊脱离了男人的掌控。
他什么也不说,留给男人一个阴郁冷淡的侧脸。
那人沉默了会,慢吞吞说道:“楚纪西,你该通知你的家人过来了。”
楚纪西喉头滚动了下,转头看向身侧这个爱管闲事的好心路人。
半晌,他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和人商量,一字一顿道:“我还不想让她在其他人心里也死掉。”
楚纪西身侧的男人沉默下来,半晌,出去搬来一个椅子。
“那你再陪陪她吧。”
第3章离婚、我们之间出了一些问题
楚纪西没有坐,身侧的男人见状,闭上嘴不再劝。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移,到了正当空,楚纪西一直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眼神空洞,表情空洞,如同一尊泥塑的空心雕像。
他身侧的陌生男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走,和他一起站成两尊冷面无心的雕塑。
直到男人接了个电话出门后,楚纪西才慢慢回头看了眼这陌生人的背影,一身灰色运动短衫,走动时,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肉线条很明显,像是附近晨跑的人。
但楚纪西并不好奇男人的身份,他只感觉四肢百骸都浸了冰水,尤其是那颗胸腔内跳动的心脏,此刻一切的外物都失去了意义。
他兴致缺缺,行将就木。
放在西裤口袋中的手机不知第几次震响,楚纪西抿了抿干裂的唇,从西裤里将手机抽出来。
妈妈的事应该通知何弦一声,妈妈已经离去,他只剩下他的妻子,不能让他担心。
楚纪西手指发木,动作缓慢,手机刚从西裤口袋中取出,不停震动的通话铃声已经不耐烦地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