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沁走后不久,喻淮将目前所探查的以及江婉沁所言,尽数上书太子。当传信收到回复后,喻淮的神色冷了下来。贵妃的动作愈发大胆,当今陛下昏庸,使得后宫干政。
太子虽有名号却无实权,只能暗中积蓄势力。他就是太子第一批提拔的人。乌镇事宜只凭口说无实据,不行。
雨后的天格外清新,给夏秋季带来一丝凉爽。喻淮立于屋檐下,神色苍茫。
一声轻响,是有人推开了窗户。住在他隔壁的,就只有那个如荷尖一般的姑娘。
喻淮回眸,看见了江婉沁清浅的笑。她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嗓音清雅:“喻大人,这油纸伞的伞骨是我们乌镇的又一特色。大人给了民女一件蓑衣,那民女便赠大人一把伞吧。”
那油纸伞被她往前递了递,就像初次见面时,她手心攥着玉和莲蓬朝他递去。
喻淮本不该接的,为官者本就要助民,哪有收百姓东西的道理。
可看见江婉沁又歪歪头,似乎在疑惑时,他手一顿,将那油纸伞接了过来。
“大人,我阿姐已经好全了,谢谢大人那日慷慨相助。”她嘴角的笑意很甜,就像那甜丝丝的莲米。
“举手之劳罢了。”喻淮听见自己这么说。
一晃眼,半月即过,就快要年关了。
江婉沁每日踏着黄昏归家,采来的新鲜莲蓬都在街边和姐妹们一起卖了,这是她们的生计。贵女们的手皆是纤纤玉指,葱白细嫩,她们的手则布满了细小的茧子,这是生活为她们留下的痕迹。
江婉沁每日回去时,都会朝隔壁望一眼。有时她能看见立在窗边的喻大人,就像现在。
江婉沁忍不住露出个笑来,她提着早挑好的几个莲蓬,冲喻大人轻晃了晃。
喻大人一顿,不过一会儿,他就出现在她面前。江婉沁仰着头看他,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欢喜。“大人,今日的莲米可甜,尝尝呀?”
“好。”喻淮的指尖熟练剥出莲米,低眸尝了一口。
江婉沁眼中的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今日的莲蓬是她挑的最好的一次,喻大人果然喜欢。
喻淮侧头一挥手,卜英就提着一个木盒走来,她接过来一看就笑了,又是糕点。
喻大人不会白吃她采摘的莲蓬,付她银钱她不收,无奈之下,他们就有了这以物换物。每一次她为他带来最鲜嫩的莲米,他就会回赠她一盒精致的糕点。
回了屋后,江婉沁唇角还落不下笑意。喻大人,他有不为外人知的温柔。
……
年关征税,这是乌镇之人最喘不过气来的日子。
江婉沁握着手中的银钱,这是她们几个每日辛劳才换回的银钱,可却交不上今年要征收的税款。
江婉沁抿唇,她知道所有的城池都要交税,可是为什么这税款这样高,几乎榨干了他们全部的劳力都无法交上。这一定不正常,可他们却无法反抗。
搁往年,她们几个咬咬牙还能尚且凑齐,不过饿肚难挨几日。可今年的税款又涨了,江婉沁闭上了眼,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喻大人。他……会管理此事吗?
喻淮压了压眉:“这税款额如此之高,连年递增,为何我们收到的消息却是一切正常?”
卜英深深低下头,他也没想到这一层层的信息上报真实度如此之低。
喻淮眼眸极冷:“纸笔,本官要与太子言明。”他刷刷写就亲身了解的诸多乌镇事宜,强征税款、擅自涨额是他所言明的重中之重。
乌镇与皇城相聚甚远,但传信一天若快些也能收到回信。
这一夜,喻淮直到子时才等到了回信:太子令,乌镇征税之事,暂缓。
喻淮将信纸扔在桌案上,疲惫的压了压眉心。
太子这是不打算管乌镇的百姓了。
征收税款的官员在朝中已被贵妃笼络,若他们有所行动,必会打草惊蛇,令贵妃针对如今尚且积蓄力量的太子。但,他们若不作为,乌镇的百姓怎么办?
他心间浮现那个笑颜清澈的女子,那日她提及皇庄之事也忍不住哭红了眼睛。税款一事,从来不该这些百姓来承担至苦。可他与太子如今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子的令,他不得不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