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股力量的较量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我一会儿忧愁哀怨,一会儿又欣喜感动,所以有人笑话我说,呀,恋爱了。我羞红了脸,极力反驳。她们撇嘴表示不信。
我也不信,我以为我会一直和他这样,就做个无话不谈的知己,做个好哥们,我想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是,我和元丰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变化,这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从知晓,我也不想知晓,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它代表太多的变数,代表分裂和结局。关于未来我总逃避去想,因为我不知道路在哪里,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也许那个未来,元丰这个人和我再不想干。所以我不想,可是我空空的脑袋会自作主张,前尘往事也甚是嚣张,浪潮一样向我击打而来。这几日,妈妈和许欢愁苦的脸盘旋在我的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而与之不同的是元丰似笑非笑的容颜,他们在我的眼前交叠出现,不断拉扯。我知道有些事早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借以时日积压在我的心头,找不到出路,我想问又不敢提,我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我只知道是该做个了断了。所以那些被我锁在心底的人和事是时候出来晒晒太阳了,那些让我黑夜里倍感孤寂伤感的往事是时候弄清楚前因后果了,我不可能永远守着过去不放,要不然那该多矫情,所以还是试着敞开心扉吧。
如果,如果可以,我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给这股新的力量一次成长的机会,也许,这个机会会生出更好的结局,也许,孤单的人生有个伴侣是种不错的体验,如果这个人是元丰,我想我是动摇了吧。说什么单身至上,只不过是拿来骗骗人,也顺便骗骗自己。可是,元丰是怎么想的呢?我是不是根本就在他的考虑之外就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而言,我对他生出异样的感觉是不是种亵渎呢?也许他只是想和我做个好哥们,只是好哥们,我或许都不该生出这样的想法。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元丰就在我心里丢下了种子,之后生根发芽,在它还是嫩芽时,由其他人铲除我也不会觉得太遗憾,可是这棵种子已经长成大树,扎根到我内心深处,不管是谁,试图拔除都会将我的心一块带走。为了我不心碎,我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可是我不敢,我是个怕摔倒会疼的人。
妈妈(一)
2月18号,多云转晴,适合打盹儿。
我还有一个老妈,一个被我放在身后许久不顾的妈妈。我和她同住一座城,可我好像总也抽不出时间去看她,妈妈总问我在忙什么,我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反正我就是在忙,至于在忙什么,那谁知道呢。而今日,在归家的路上,我竟然有了近乡情怯的感受,我该怎么和妈妈解释我突然回家的行为呢?
只是我这一切的预想都是多余的,妈妈好像时刻等在门后面,只等我敲门,她好第一时刻回应。对此我深感愧疚,抱住妈妈就哭。妈妈笑我是傻孩子。她可以谅解我,我不可以原谅我自己,我竟然明知道她会想我还是不常回去看她。
家是幸福的温床,被老妈好吃好喝地伺候周全,缩在老妈怀里整个人都犯懒,都不禁要怀疑自己是否是烂泥做的,因此还被老妈耻笑。然而,妈妈越是笑话我我心里越难受,沉甸甸的,像浸着水。我不想承认的,我对妈妈的爱并不单纯,这该怎么说呢,有些羞于启齿,我对她的感情里包含了不少同情,我觉得老妈很可怜,尤其是她一个人黯然落泪时,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而旁人出双入对时,还有她故作坚强时,以及她为了给我撑起一片天而委曲求全时,她不知道,这些时候她看起来就是只受伤的小兽,她竭力使出她能拿出手的防备,可是她在瑟瑟发抖。
妈妈的过往我都是从旁处听来,从不曾过问,搜遍记忆,也只找到零星碎片。不过有一个片段始终使我从梦中惊醒。
我那时还小,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有一天,我回到家看到一个粗鄙野蛮的男人在我家抽打妈妈,我吓得尖声惊叫,嚎啕大哭。最怕我哭的妈妈却□□无力,他被那个男人揪住抽打,想过来抱我却不能。纵使再害怕,看到心爱的妈妈孤立无助,因闪躲不及而被狠狠甩了一巴掌,我还是火一样地扑过去,一口咬上那人的手臂,我大概用了吃奶的劲,那人大叫一声,推开妈妈,把我甩到两米开外,致使我当场晕了过去。
我是在哭天抢地的吵闹中醒来,醒来后世界里突然多了爸爸,也多了爷爷奶奶,这些是全然陌生的人,而殴打妈妈的人正竭尽全力介绍,声称自己是爸爸。我又吼又叫,坚决不承认这个粗俗的男人是我的爸爸。如果是爸爸我为何从未见过,如果是爸爸为何殴打妈妈?我也不是不曾问过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我却没有,妈妈每次都跟我说,爸爸出远门了,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一开始我信以为真,看见妈妈背着我掉眼泪我更是不敢问了。直到后来,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是野孩子。我回家问妈妈,什么叫野孩子,是爸爸不要我的意思吗?妈妈就泪流满面,只是抱着我默不作声。我大概猜到我差不多就是野孩子。
到后来我才听说,从旁人的咒骂中听说,我本李姓人氏,祖籍在一个鸟不生蛋的犄角旮旯里。当年妈妈少不经事,被那个是爸爸的人三言两语骗走,去了他家里才知道情况不妙,那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想离去却被强行扣留,不久后就有了我。那里社会风气不算太好,重男轻女比较严重,我出生不久就被转手送人,妈妈哭的死去活来,从那个家里死里逃生,千转百折才找到我,就抛开一切带着我投奔了姥姥。故事的版本不少,谁都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的,是我妈妈亲口告诉她的,可我知道妈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