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背过身去,他早有准备,此时确定奶奶会长期昏迷,于是当机立断,从股票、货源、资金、人事迅速向我出手。
四面楚歌,我医院、公司两头兼顾,处于将要失去奶奶的恐慌中,接触公司核心的时间也不长,使我看不清情况。
我忙得焦头烂额,还因为不会有效地积聚人心,公司高层反被他拉去大半。
我尚不知道是他,在忙乱中匆匆见到他一面,与他道歉,说我最近没有空,不能见他,他关切问是否需要他帮忙。
我已经觉察到有人在针对我,但不知道究竟是谁,觉得此时只有他能信任,于是拜托他帮我去提取最后一批货源,并且为了使他放心,告诉了他尚有银行同意让我们进行融资。
理所当然地,唯一的那家可以贷款的银行,奶奶的高层熟人突然调职,新主管严辞拒绝,说如果同意我们的请款要求,违反银行规定,甚至犯法。
我尚未绝望,找他问货源,甚至还存有要拜托他,让他帮我向银行担保的念头。
我找他,他从来马上应答,此时接连两周不在,电话、家中、公司,凡我找他,他永远不在。
周围凶杀日盛,我渐渐心中明了。
最后我走投无路,全无还手之力,兵败如山倒。
现在想起来,他和我不同,他几乎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工作相关的事情上去,不仅与我,他与任何人交往,都是为了工作。
他擅长交际,若他要取悦一个人,绝对手到擒来,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稳重塌实,让交往的人从来不觉得他轻浮,只觉得他靠得住,值得信任。
是我自己没有眼光,流连花丛数年,又与他交往大半年,居然没有识得他哪怕一丝一毫的真面目。
单是公司内外的关系和信息网,我就远不如他,又加上能力手腕奇佳,又从不怕吃苦,脚踏实地,所以我斗不过他。
我没有办法像他那样,没有一刻不在工作,我时常需要放松。
当然现在我也知道,我对自己放得太松,有时候近似于放纵。
对此,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会重新来过。
公司的事情,是我的错,虽然他使尽了手段阴谋,对我,对公司无所不用其极,但总归是我自己能力不足,又轻信于人。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我认了。
但他不该那样对我。
奶奶不知道她一直最欣赏的这个商界后辈,对她的公司、她的孙子最终做了些什么事。
我不想她知道。
以奶奶的脾气,如果醒来,一定会为了维护我出尽全力,我不想她一醒来就面临那样一个景况:她几十年的心血,付诸流水。
如果奶奶在我被他关起来前醒来,必会为了我辛苦奔忙,如果在我被他关起来后,则会为了我伤心动气。
作孽的只是我而已,老人何辜。
奶奶应该永远是那个雍容华贵、叱咤风云的老夫人,这个男人太过可怕,奶奶未必能够赢他,我不想让她晚年还因为自己不懂事的孙子,晚景凄凉。
幸好她没有醒来,没有看到后来的事。
幸好她能安然睡去,长睡不醒,没有遭受任何苦痛。
我遭受的苦痛,则是我应得的,也是值得的。
我或许还该庆幸他在我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还肯将我关起来,还肯要我,还肯为了要我的种种&ot;配合&ot;满足我的一些条件,--或者换个说法,以一些条件来威胁我,要我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