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同虞苏一起回到虞城的,不只是一头大黑犬,还有大量的财物。这笔财富,是姒昊的馈赠。在姒昊身边管理财物的虞苏自然不缺乏玉帛之类的物品,不过他平日只取所需,用得实在不多,身边也不攒私财。姒昊的财物,实则也是虞苏的,在这位君王看来,他给虞苏多少都不为过。
用这笔财物中的一小部分,虞苏扩建了自家宅院,让房间更宽阔,有更好的采光。偌大的宅院,从此也有两位奴人,一位负责提水砍柴,一位负责洒扫煮饭。
虞父日子照旧,仍在宫城里任职,不过他和他长子的职务和俸禄都有提升。他们在南洹之战中有战功,得虞君的提拔。虞母近来清闲,天天也就织织布,和邻里话话家长。
大宅子修营成两层,虞苏住在楼上,他时常待在上头。
有一段时日,他的箭伤复发,身体因疼痛而不适。他不是个能忍受身体痛苦的人,只得乖乖在楼上养伤。
冬日,棠梨树叶落尽,一只肥啾不知从哪里叼来一颗红艳的果实,站在树枝上啄食,雀跃地啾唧。虞苏站在窗口,看着飘舞的小雪,还有院外欢喜扑雪的小孩,他略显苍白的脸庞,露出笑容。
秋时,姒昊在帝邦登基的消息,传到虞城来。许多亲友过来虞苏家中,跟虞苏贺喜,他们以为他会启程去帝邦,他可是帝昊的卿臣。后来,亲友们见虞苏始终没有动身,才意识到这位帝昊的大功臣,恐怕是要退隐。
功成名就,退隐虞城。
大部分亲友实则知道虞苏和姒昊的关系,譬如虞苏的家人,还有虞正,风夕等友人。他们为虞苏感到惋惜,也觉得那人已经是帝邦君王,有他的思量,两人恐怕自此地北天南。
这年虞城的冬天很冷,虞苏常在房中烤火,他坐木案前书写,他身边总是卧着一头大黑犬。在虞城懂得帝文,且能流畅书写的人实在稀少,虞君曾询问过虞父,他这个小儿子,愿不愿意到宫城里任职。虞苏婉拒了,虞父帮着谢绝。
在虞父看来,他这个孩子足以任职秉臣,他游历过许多地方,他还辅佐了帝昊。只是命该如此,最终孤零零一人回到虞城来。他带着大笔的财物,也带着伤回到故乡,那位他曾经日夜陪伴的人,则永远留在帝邦。
当年,那个在家中挑水砍柴,蹭吃蹭喝的家伙,成为了帝邦的君王。从此高不可攀,为山水阻隔千里。
虞母很心疼她的苏儿,尤其他带着伤回到家里,有时还要受伤痛的折磨。
严冬里,虞母常端着各种食物上楼去,让儿子好好吃下,把身体养好。她看到这个儿子,总要想起那个&ldo;负心汉&rdo;,有时也会把&ldo;阿蒿&rdo;责备上两句。虞苏安抚她,说归家是自己的意思,当时他留在姒昊身边,有性命危险。
&ldo;他都是位王了,谁敢把你怎么样。他要还念着旧情,就该派个人过来。&rdo;虞母越说越觉得他是个男子才这般吃亏。要换是个女子,陪伴姒昊这么多年,最后遭他&ldo;背弃&rdo;,他肯定是要让人戳脊梁骨。
&ldo;阿母,他刚到帝邑,要忙的事情多。&rdo;虞苏不会责怪姒昊,复国之后,事情多如牛毛,再说路途远,也可能他派出使者还在路上。
&ldo;尽帮他说话。&rdo;虞母摇了摇头,叹息许久,&ldo;苏儿,你也老大不小了,阿母怕你孤独。&rdo;
无论是男是女不重要,可身边总得有个相伴的人吧。
&ldo;阿母,我不孤独。&rdo;虞苏在虞城渡过了夏秋冬,这时光不可谓不漫长,分离确实会让人产生猜疑。虞苏清楚自己不必去胡思乱想,他了解姒昊。
&ldo;他都当君王了,要什么有什么。他要再不派人来,我们家苏儿也不能吃亏。&rdo;虞母是心疼虞苏,实则她也只是嘴皮上说说,一切都看虞苏意思。
&ldo;阿母,莫要胡思乱想,我何曾吃亏过。&rdo;虞苏笑语。若往世俗上去看待,他带回如此多的财物,几辈子也用不完,帝昊没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