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都没料到的是,首先表态的会是孙氏。
她有些局促地摆着手,“这不明不白的,突然就要离了这个地方,到外头那人生地不熟的,可如何是好。”
话虽然是如此,听她这般说,周氏就有些气不顺,“二嫂,什么叫不明不白,什么叫人生地不熟?这要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赵家那头会特意让人来这?既然过去,又怎么会人生地不熟,咱们那么多地方都有作坊跟铺子……”
苏有才瞪了她一眼,“你能耐什么,有你说话的地?”
周氏原本也是不需要如何,只不过她就是看不惯孙氏那做派,明明是自己害怕,还要把一大群人一起扯在一处。
在周氏看来,孙氏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本事,总是自怨自怜,自己什么都不敢去做,反而要为自己找到诸多理由与借口,她觉得,这样的人是无比自私的。
被她这般一说,孙氏果真的脸色讪讪,又要说什么。
苏钱氏哼了一声,“别吵!”
孙氏就更是委屈起来。
这一次,李氏没有开腔,也没有帮着孙氏说话,她心里暗暗叹息,自赵家来人之后,孙氏的状态就不十分好,原来因为有了远雷之后,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彻底被打破了,该劝的全部都劝了,她依旧还是改不过来,有一种惊弓之鸟的惶惶然,要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但李氏也不晓得该要说什么才好,这人还真的是。
没有受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除了她自己。也没人能帮得了她了,说再多都是没用的,她相信她愿意相信的东西。
苏老爷子沉吟了片刻,“老大,你几个都说说吧?”
苏有义说得那般重大。显然也是确有事情的。
苏有德被点名,倒是没有急于开口,顿了几息,像是有些迫不得已的样子,才道,“爹。娘,我自己的话,自然还是不想走,但总要为儿孙打算一二,特别是远风远光远雾几个。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再如何,那头总比咱们这头安稳。”
说到这,苏有德看了看四周的人,道:“有些事情,总不能全随了自己的心意,我们这人也蛮好,不至于跟逃难一般。要当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再回来,就当是出去走了一圈。也不冤枉。”
苏有德这就是要走了。
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在这,跟在别的地方差别都不大。
苏有义之前也说过不走。
苏有礼是知道什么光景的,他也根本没有想太多,“我总不能走。”
“老三,你别犯混!”苏有德有些着急。要老三不走,这一路上的花销各种。可就没有那么自在了。
苏有礼摇摇头,“我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但大哥你也晓得,我们这么多的铺子跟作坊在这,跟别的作坊不同,这多少个村子的人,那么多的眼睛盯着,要我这直接跑路了,别人怎么想?到时岂不是都乱了。”
“你总想着别人做啥?倒是不如直接把东西打点好,顾着自己是正经。”苏有德就是看不得苏有礼这副实诚样子。
李氏不好直接跟大伯子开腔,瞧着倒是支持苏有礼的。
苏有礼不太会说话,但他是怎么想,半夏却是知道的,只道:“大伯,富贵险中求,我们也不说那些大话,刚才你也说要是走了回来也不冤枉,但我们是做买卖的,这要真的关了走了,再回来,你觉得我们还能如此这般吗?别人说不准就恨死我们了,我们过去,不划算,很多铺子,不也是开了几十年的吗?当初我们这还打仗呢?现在还没有乱起来,我们总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半夏这话,倒是中肯一些,有一半是她的想法,有一半却是她的私心。她也只能等苏有礼表明了态度,才敢上来帮腔。
反正,她是不会走的。
苏有礼这头说不通了。
苏有才见大家不吭声,直接了当,“我不走。”
要说苏有礼,有这样大的家业在这,不走,也是应当,但苏有才到哪里都派不上用场,他不走,是懒?
苏有才斜斜嘴角,“简家那头,还有娘在这,我是不会走的,你们要都走了,酱菜园子我也能帮看着,其余的,帮不上忙。”
各种各样的理由,倒是只有苏有才能说顾着自己,苏钱氏一边暗道没有白疼他,一边又是心疼,这要当真有什么事请,她岂不是拖累了他?她苏钱氏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包袱?
苏有文张嘴就是大义,“国之难当头……”
苏有才觉得自己牙齿一酸,说话就直接,“哪来那么多废话,走不走?”
“不走。”
一时间几个人都已经表态了。
苏有德就显得有些气塞,“好,这就是我一个人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