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一个挂着的夹板上取下来一封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然后递给了我。
信?!他给我留了信吗?!我的心里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双手连忙接过那封信,不停地对着那个护士道着谢。
我简单看了一下信封,上面的确写的是我的名字,没有思索,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然而,摊开信纸,上面却是一个字都没有。信纸上面是一幅画,一幅用铅笔画的风景画,上面画着三棵树,三棵巨大的柏树,柏树后面是一堵围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鬼?!我眉头紧锁,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信,不,手里的画,心中满是疑惑。
我知道曹永兴会画画,当初为了找振堂叔,他就凭着我们的描述,把振堂叔画了个九成像。可是没想到,他现在只剩下了左手,居然也能画的这么好。但是,他给我留下这么一幅风景画是什么意思?!
只见画中的三棵柏树巍峨矗立,仿若岁月的守护者。树干粗壮,其线条刚劲有力,每一道纹理都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仿佛是大自然用它那无形的巨手精心雕琢而成。树枝肆意伸展,犹如蛟龙在天空中蜿蜒盘旋,充满了生命的张力与劲道,相互交错缠绕,编织出一片茂密的树冠。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靠右的那棵大柏树,它像是这片柏树林的核心与灵魂所在。曹永兴似乎对它的描画倾注了更多的心血,其树干上的笔触更为密集厚重,凸显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雄浑与坚毅。每一处明暗的过渡都恰到好处,使得树干立体感十足,仿佛能让人触摸到它那粗糙而又坚实的表皮。树枝的刻画更是细致入微,细小的枝桠如针般锐利,在风中似乎都能听到它们沙沙作响的声音,彰显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生命力。
我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画,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几棵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吧?!
还没等我从画中探寻出些许端倪,那个护士又跟着说道:喏,这里还有个包。快拿走吧,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她说着话,又从一个柜子里拿了一个布包出来,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捏着布包的带子,把它从柜子里提了出来。在递向我的过程中,紧紧蹙着鼻子,手臂伸得直直的,脑袋拼命地往后仰,极力拉开与布包的距离,那模样仿佛布包散发着某种难闻的气味,满眼都是嫌弃。
呃?!看到她的模样,我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了过来,这包里可能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我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包,也没有打开看一眼,再次跟她道了谢,捏着信,提着包赶紧离开了住院部。
一路脚步未停,我匆匆回到了家。小卖部已经关了门,我不敢把包提进屋里,就把它藏在了角落里。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洗漱完,我拿着曹永兴给我的画,仔细研究了一阵,也没弄懂曹永兴的意思。
只好钻进被窝里,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猜测着曹永兴到底去了哪里,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迷迷糊糊之间,我忽然感到身边出现了一阵异样的气息。我缓缓睁开双眼,扭头一看,一个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
只见一个男人,身形高大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静静地站在我的床前。
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片刻之后,他缓缓俯下身,一只手缓缓地伸向了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却完全无法挣扎。
忽然,他高大的身影就像一片羽毛,倏的一下飘了起来,连带着我,一起跟着他飘了起来,在空中荡啊荡的。
怎么回事?!我怎么飘起来了?!我慌张地望向我的床,“我”分明闭着眼睛,还静静地躺在床上。我的心神狂震,这是灵魂出窍了吗?!
心念未转,只听“嘎吱”一声,我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我们两个人一起飘了出去,飘向了天井,随后飘向了天空。
整个l县县城就在我的脚下,我们就在l县上空东飘西荡的,忽而城南,忽而城东,忽而后山,忽而红星。我吃惊地看着脚下闪烁着灯光的街区,看着那暗黑色长长的清江河,心情慢慢地变得平和了起来,少了一丝紧张,多了一点刺激。
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我们终于缓缓地飘落了下来,落在了一处围墙之上。
而我的眼前,出现了三棵大树,曹永兴画里的那三棵大树。